“说对了前半部分,”吴墨对木绫的这份答案还是挺满意的,“只是这密室之谜和真正的凶手,你还是找错了。”
吴墨上马,下意识伸手拉木绫,木绫却格外自知地自己跨上马,坐在吴墨身前。
“驾!”吴墨顺势一声驱马,还没坐稳的木绫倒了个满怀,这是木绫第二次落入吴墨的怀中。
“对于后两人的死因你分析的没错,是模仿犯罪,这并不是凶手的手法,但凶手也参与其中,还给我们留下了蓝婷和紫凝被杀的重要线索。青衣的房间里,除了有消失多年又重现于世的伯牙琴,还有汤侯曾经上贡朝廷的紫砂壶,这套紫砂壶举国上下只有一套,寻常百姓绝不知道它的来历。而青衣房中那套与贡品看似一摸一样,但每个壶底都刻有一个小小的“青”字,想必连汤侯本人都不知道,他游历所获的这套紫砂壶,一套被他献给了皇上,另一套被制作者献给了自己的心上人。这紫砂壶的制作者是西唐的著名匠人刘宗易,而这青衣,根据花妈妈提供给侯府的卖身契来看,正是从西唐买过来的抚琴女倌。”
吴墨继续说道,
“江北距离西唐仅五十里地,骑马不过三四个时辰的路程,想必这合欢粉最初也是从西唐传入江北的。这青衣看似与莳花楼的人交往不多,其实她才是合欢粉的最大受益者,她将这合欢粉定期卖给花妈妈,花妈妈再用到每个女倌身上,让他们对合欢粉形成强烈的依赖。”他顿了顿,低头看向眉头紧皱的木绫,看来这孩子还没解开谜题。继续说,
“在这场案件里,还有一个格外让我注意的人,就是私塾先生钱润,他每天都会出现在面铺,按时送李掌柜的儿子回家。这李掌柜并非大富大贵,怎么会轮得着教书先生亲自送孩子回家呢。这点你也说过,一个穷苦书生说起官话却有模有样,所以我派汤侯属地的线人,帮我调查了一下,这钱润正是不久前明侯二夫人钱氏的嫡亲弟弟,得知姐姐惨死,他辞去了京城判官一职,来到这个地方伪装成穷苦书生。每日观察莳花楼的动向,渐渐地,他发现青衣就是让姐姐惨死的罪魁祸首。案发当夜,他付了一大笔钱给绿箩,让她告知刚从待客闺阁回到住所的青衣不要熄灯,说匠人刘宗易有要事相谈,随后钱润将绿箩支开,偷偷通过面铺后院,翻墙进入女倌住所区,再潜至西厢房从靠近衣箱一侧的窗户,将姐姐剩下的合欢粉点燃,捅破纸糊扔到衣箱上,当时我们看到的衣箱,顶面又被烧焦的痕迹,这就解释的通了。而据钱润观察,长期贩卖合欢粉的青衣却不是合欢粉的使用者,如此大量的吸入,必能致死,这就是青衣和紫凝密室杀人的真相,在紫凝死后报案前,使用相同手法杀死紫凝的花妈妈为销毁证据,便换上了全新的纸糊,也就连同第一次的证据一并销毁了。至于紫凝手里的画册,是第二天巡官来查案的时候,钱润最早一个混进去放在紫凝手中的,为的就是要将青衣的死嫁祸给花妈妈,自己全身而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钱润总是在我们面前出现,想必他并不知道我们是探冤阁的人,还以为汤侯真的会再派人来查案,能还他姐姐一个说法呢。“木绫听得直点头。
“而这蓝婷就是合欢粉最大的受害者,可儿就是花妈妈安排到她身边下合欢粉的人。那幅画像也是她精神失常的时候,被花妈妈请来的画师画下来要挟她的证据,蓝婷本是这家青楼的头牌,一向好显摆的她,仗着自己攀上了不少达官显贵,得知花妈妈她们在做这肮脏的买卖,便扬言,若不让她加入,就告发她们。花妈妈可不想多一个受益者,便让可儿在蓝婷常用的熏香中加入了合欢粉。不久,蓝婷便发现自己染上合欢粉,她死亡当天再三吩咐可儿去找花妈妈拿合欢粉,花妈妈想顺势杀了蓝婷,便让她在毒瘾最强烈的时候长达两个时辰无法吸入,最终毒瘾发作而亡。她依靠在紧闭的门框上,双手死死扣住木门,进东厢房的时候,我便注意到门框低矮处的纸糊被扣去了大半,像蓝婷这样骄奢的人,绝不会允许纸糊破损,所以,我断定她在毒瘾发作时妄想得到合欢粉,一遍又一遍地扣着这纸糊。而她这间密室形成的原因,是由于可儿暗示她毒瘾发作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得让外人知道,让她最锁好房门,自己去去就来,蓝婷觉得有道理,最终死在了自己锁死的房间里。
至于这紫凝,她就是这场悲剧里的无辜者,只因和青衣同住西厢房。花妈妈听汤侯说,皇上要秘密派人来查此案,为了不让自己顺势杀死蓝婷的事情暴露,只得将计就计杀死紫凝,伪造出连环杀人案。但是她没有想到,紫凝死的时候手里会拿着那副蓝婷欢愉的画册,这是杀害青衣的凶手给我们留下的线索。花妈妈害怕东窗事发。她便派人将巡官杀死,想必现在这画,还在花妈妈身上。”吴墨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细致地为一个新学员还原案件过程。
“我想这汤侯也不会继续追查了吧?紫砂壶贡品的事情要是抖搂出来,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形象也就随之而去了吧?”木绫回头对吴墨笃定地说道。
“小丫头,你的入学考试合格了。”吴墨说罢,两人已在禁山山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