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困倦极了，但还是没睡。
这些日子，她一直是睡不着的，倦意浓重得很，可她闭上眼只会看见一片漆黑，直到天明。
电脑里一直有邮件传过来，姜九本不想理会，但受不了提示音，还是点开看了眼。
是那边发过来的，姜九只觉得烦，她近来是不想理这些事的。
从抽屉里摸了一版药片出来，拿了一片出来，姜九没和着水，直接咽了下去。
她慢吞吞地关了电脑，还在漫不经心地想，她没有骗秦翊燃，很久没吃安眠药了。
又看了眼药片，姜九伸手把它放了回去，拿出手机来发了条短信。
“药快吃完了，寄到京城来。”
然后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姜九懒得捡，伸手解了两粒扣子，她觉得闷热，其实也是烦躁招来的热。
又点了根烟。
姜九的烟瘾染上很久了，含着烟的样子自有一番风韵，精致的脸，很白，看人带着的三分躁意从没有变过，又有些凉薄，带着点儿不屑的嘲。
烟灰掉了一地，姜九低眸灭了烟，眼睛有些暗，插了U盘进去，翻了张照片出来。
只是一张简单的照片，摇摇欲坠的旧楼，楼前被丢满了垃圾，隔着屏幕似乎都能闻到恶臭。
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
姜九想了想，还是将这张照片发给了谢景。
聊天页面的时间还停留在上个月，是谢景在问她，要不要拍人物照。
姜九看到电脑上显示发送成功就关了电脑，把U盘扯了出来，随意地丢在一旁，她去躺在床上，连闭着眼睛眉眼的凉薄都没有消失。
姜骆和姜骐回到家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姜夫人招呼着两人过来吃饭，低声说了句，“你们爷爷心情不好，待会儿饭桌上少说话。”
姜骆和姜骐对视一眼，点头表示明白。
直到几人上了桌，姜骆却多问了句，“姜余呢？”
姜老爷子拿着筷子的手没有停顿，已经恢复了平日里一家之主的样子，“别管她。”
姜夫人埋怨地看了儿子一眼，笑着开口，“爸，你尝尝这道鳕鱼，我特意叫了人从沿海带的，新鲜着的。”
姜老爷子点点头，夹了一筷子，“嗯，你算有心了。”
姜夫人笑笑不说话。
姜骆只吃着菜，姜骐靠近了些问，“哥，是姜余把爷爷气着了？”
姜骆嗯了一声，夹了鳕鱼放在姜骐碗里，抿着唇，自有一番矜贵。
“二小姐。”云管家唤了一声。
姜骐和姜骆抬头。
楼梯上的女孩，清艳如画，五官精致。
她只立在那里，眉眼渲染着凉薄之意，目光轻轻落在前方，三烦躁七分冷，自有一番风骨。
美人在骨不在皮。
姜骐想到姜骆说过的话，这满身风骨，的确称得上是姑姑的女儿。
姜九下了楼，随意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目光没有焦距，散散漫漫地笑，“拿副碗筷来。”
云管家笑，招呼了佣人去。
姜夫人这会儿又笑，有一番雍容之气，“余余来了？和你爷爷道个歉，今天你可把你爷爷气得不轻。”
姜九似笑非笑地，吃了药片后，她状态算得上好，那一股子的躁意消散了不少，“你是个什么东西？”
姜夫人脸色一僵。
姜骐抿了抿唇，也有些不怠。
姜老爷子总算有了反应，却是声音淡淡的，“明天就让姜余去附中报道，直接住校。”
姜九没有理会，慵懒着眉眼，眼睛里自带着锋利的野，只藏在了一层躁意下。
姜老爷子看着她侧脸，目光只有些复杂。
云管家知道他的想法。
姜余长相和瑾小姐至少有五分像，只是没有瑾小姐那般的清艳独立，风华无双。
姜骆回了房间，在写今天的作业，姜骐敲了门进来。
“哥，我有事和你说。”姜骐实在有些苦恼。
姜骆放下笔，侧头看她，“怎么了？”
他们是孪生兄妹，姜骆在意姜骐，比姜家的任何人都要在意。
姜骐抿着唇，想了想才开口，“二班那个秦子淇，我不喜欢他，但是他一直在纠缠我，哥，我怕。”
姜骆微微皱眉。
秦子淇他是知道的，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和姜骐表白的事他也知道，只当是笑话看。
可他着实没想到秦子淇会纠缠骐骐。
骐骐虽有些傲气，但还是个小孩，她心思都放在学习上，遇到秦子淇这样的纨绔害怕是不可避免的。
姜骆低了低声音，“我明天去找他。”
“不行的哥。”姜骐脸色微白，只低着眸，“他是秦家的人，哥，你要是得罪了他爷爷会怪罪下来的。”
姜骆手下意识握紧。
秦子淇是这代秦家最受宠的幺子，而秦家，又是个庞然大物。
姜骆眸色暗了下来，容色隽美，他摸了摸姜骐的发丝，只觉得无力。
“骐骐——”姜骆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骐明白的，抿紧了唇。
……
姜九收到条短信。
“九，你这样下去不行，药量已经超了。”
她躺在床上，目光有些淡淡的凉，眉眼烦躁而野，带着不拘一格的桀骜，回了过去。
“你别管，把药寄给我。”
她丢掉手机，有些烦躁。
又点了烟。
烟瘾又重了。
姜九漫不经心地想，侧头看了眼电脑上满屏的代码，吐了烟圈，直接关了页面。
她低头看着手。
已经很久没拍过照片了，从包里拿了摄影机出来。
她说是没灵感也对。
只是拍不出自己喜欢的照片。
姜九是真的烦，从来了姜家这种情绪就没减少过。
在摄影机里翻了张照片出来，是个清隽的男孩，靠着树，眼睛没有看镜头，只侧着脸，都能看出那一股子的隽意。
姜九看了两眼，觉得没意思，将摄影机也扔到了一边。
她弹了弹烟灰，掐了烟，闭着眼睛睡觉。
可是睡不着。
那药品其实该晚上吃的，姜九白天吃了到晚上效果自然不显，没有犹豫地，她从抽屉里又拿了一粒，放在嘴里。
这才觉得好了很多，胸口没那么闷，姜九重新闭眼，这才艰难地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