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彼此称得上是朋友的人,才会这样打招呼吧?”靼纹艮揉捏着自己的下巴,似乎为了得出这个结论,让他费了一番脑筋。
“确实如此。不过,朋友的类型也分很多种。关系要好的可以称作挚友,关系很普通的,我们才称彼此为朋友。”末迪雅用带着些许愚弄的态度回敬道。
“你这下贱的!”信使激动的站起身子,伸手就要去抓末迪雅的白袍。
“你们冰龙族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对待客人了?”信使被末迪雅用话戳到了痛处,手停在那里,收回去也不是,继续伸过去也不是。
“够了!”靼纹艮一巴掌拍在冰晶的王座上,扶手的位置被拍的粉碎。一股十足的火药味充斥着整个大厅。
“下去吧,鲁弗亚。”
“可是!王!”被称作鲁弗亚的信使还想说什么,被靼纹艮的气势吓的收了声。他不敢抬头迎视靼纹艮的目光、弯着身子、恭恭敬敬的倒着退了出去。
“请不要见怪,我的同族冒犯了你。”
“您的语法很奇怪,一般来说,应该是我的同族冒犯了你,请不要见怪才对。”末迪雅更正道。
“是吗?这不是你们人类常用的表达方式吗?自大且又主张自我。”
“这倒是事实,不过这些是礼节固应的表达方式。”末迪雅补充着说道。
“已经几百年了。。。至今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们人类的思考方式。”靼纹艮带着威严的气势慢慢走下王座前的台阶。
“你们会对自己吃掉的家畜道歉吗?”
“不会。”末迪雅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这问题在他看来,实在有些可笑。
“那么,你会因为那些被你杀害的生灵忏悔吗?”靼纹艮指着末迪雅的身后:“那些亡灵一直在你的身后缠绕不去,难道你看不到吗?”
“那些都是应该死去的恶人,有时候,杀生是必要的。”看着离自己越走越近的靼纹艮,末迪雅有些分神。
“你的回答,很有人类的风格。”靼纹艮此时已经走到末迪雅身前。这让末迪雅发现,靼纹艮的身躯是多么高大。刚才坐在王座前,只觉得他有一种威严感,现在又多了一分健美。
“我就当做这是褒奖吧。”末迪雅露出了常用的待客面容。
“布道者啊。。。”末迪雅没有接话,沉默的站在那里,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眼睛眯成缝、盯着靼纹艮。
靼纹艮转过身,朝着大厅一侧的镜面墙壁走过去。
“知道为什么我要把这里建成这样吗?”他抚摸着光滑的墙壁,似是对末迪雅说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为了自我审视?”
“你说对了一点。”靼纹艮看着镜面中映照出的那个男人。
“人类,是最好的镜子,他们能照出你所想的样子,也能映射出最丑陋的自己。”他依然盯着镜面的墙壁。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末迪雅渐渐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你不需要明白或是理解,你们人类就是这样自我意识过剩。”靼纹艮扭过头,瞥了末迪雅一眼。
“如果拿人类和您的同族相比较的话,人类可是非常谦卑的。”
“这是什么意思?”靼纹艮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怒意,更像是真的疑惑着。
“字面意思。”末迪雅揣摩不出他的真意,敷衍的回答道。他和靼纹艮实际上没有任何交情。他与靼纹艮的关系并不想不像瓦里娅蒂那样。。。跟靼纹艮有着剪不清、理还乱的过往。
“看来。。。您从瓦里娅蒂那里并没有学到太多。”就在这句话刚刚说完、整个大厅的骤然变冷,就连空气都被冻结。末迪雅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顺着手脚逐渐凝固、结冰!
“你!没有资格提她的名字!因为,你不配!”
“不惜与佩蕾甘道洱为敌,也要把我救下来、就是为了在这里杀掉我?”末迪雅已经感觉不到脖子以下的身躯。
“你倒提醒了我。。。”靼纹艮突然传送到末迪雅跟前,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头,末迪雅身上的薄冰开始消散,转眼不见踪影。他的身体在迅速恢复着知觉。
“感觉如何?”末迪雅抬头迎着声音看过去,靼纹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王座之上,就好像刚才的他根本没有站起来过。
“很新颖的感觉,前所未有。”末迪雅露出一丝苦笑,对方的下马威非常有效,让他彻底意识到:如果想要自己生不如死,对靼纹艮来说,应该不难。
“很好,看来我们能够心平气和的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了。”
“好吧。”末迪雅模棱两可的回答道,他没有等到正常思维下的“不是吗?”,更没有“你的意见呢?”之类的结尾语。他开始意识到,以往积攒的与人交际方式和经验,对靼纹艮来说,根本不适用。
“坦白说,来到这里之前,我还在思考着,如何在与您的对话中占到上风。”末迪雅的风格就是如此,既然没有胜算,那就坦诚相待。这对他来说,不会让他觉得羞耻或者难堪,生命固然重要,不过对于死不了的人来说,有些细节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很有意思的发言。”靼纹艮翻过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继续说道:“请坐吧。”末迪雅身前的银白色地面上,徒然升起一把精致的椅子。材质看起来,完全就是一把用模具冻结出来的冰椅子!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椅子腿,让末迪雅坐上去的时候,都不敢把重心放在屁股上。
“不要拘束。”靼纹艮似乎误解了末迪雅的反应,然后说道:“这里是我的领域,佩蕾甘道洱是无法干涉的。”
“龙与神,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存在,对吗?”末迪雅选择着措辞,努力的说道。
“你是想说,我们是神的容器?”靼纹艮对这个问题并不敏感,反而一副不感兴趣的态度,半闭着眼睛。
“在我的眼里,你们与神的关系应该是紧密不可分的。”末迪雅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与神为敌?”
“看来。。。你终于领略到了问题的本质。”靼纹艮露出自嘲的笑容继续说道:“只可惜,我并不想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