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滴落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这个黑暗幽闭的空间里。
“白儿,拉紧我的手,我带你走。”一个温暖的声音响起,很近,也很远。
刷地,燕白睁开了眼睛,手掌握成了拳头,什么也没有,只有更加虚无的寂寞。
自嘲一笑,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手脚处栓着的铁链哗啦啦的晃动着,带动着水波一圈圈地荡漾。
是绝望的旋律。
“喂,小家伙,做什么这么开心?”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仿佛一道光打进了燕白的心。
燕白停下了笑,转动眼珠子努力想要看到说话的人,哪怕只是一眼。
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却都是徒然的,一如这不知多少年来的奋力挣扎。
或许她早应该习惯了这种暗无天日寂静无声的生活了,但只有自己才明白,愈是孤独绝望,愈是期盼能有一个人陪她说说话。
曾经有一个人抓住了她的手,说永不离弃。
但也同样是那一个人,最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放开她,留她一人苦苦挣扎在绝望地狱。
每每闭上眼睛,都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道身影很明亮,明亮到似乎可以温暖她的全部生命。
但下一刻的冰寒刺骨又让她清醒过来,那只是梦,只是幻觉泡影,只是一场空欢喜。
而那一个人到底是谁,都已经在时间里遗落了记忆,连面容都是模糊,唯一记得就是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
燕白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怅然的笑,摇摇头,怎么又梦魇了……
“小家伙?”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似乎更加靠近了。
燕白闭上眼,仔细感受,是从左边传来的,张开嘴,声音有些嘶哑,“你是谁?”
那人笑了起来,一双温热的手放在她的头顶,避开了这个问题,“小家伙,还没回答我,你在开心什么事呢!”
燕白偏偏脑袋,想要摆脱开那只手,但不论她怎么躲,那只手都能很快跟上,最后只好放弃,闷闷道:“谁说只有开心才能笑?”
那个人愣了愣,声音温雅,“小家伙,记住了,不管开心不开心,都要笑。”
话音落下,燕白感觉头顶的温度一霎移开,挪到了自己被锁链束缚的四肢,微微刺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语气警惕,“你要做什么?”
“小家伙,疼吗?记住这份疼,一辈子都要记住。”那人捏住燕白的脊柱用力一折,发出一声轻笑,配合着骨骼折断的脆响。
燕白目眦欲裂,强忍着吞下了未出口的痛呼,意识渐渐模糊了过去。
这种感觉,就是疼吗?
“你觉得这个小家伙怎么样?”
“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那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小家伙了。”
“是能忍吧!像那个人一样……”
“是啊,和那个人真像啊!人走茶凉,人走茶凉……”
人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然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整个水牢又归于寂静中,令人发怵的寂静。
燕白微咬下唇,脑中混沌一片,痛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说话的人是什么人?都说了一些什么?而话里所指的那个人,又是指的谁?
竭力想要支撑起眼皮,却是徒劳,逐渐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里,没有人愿意拉她,一直都没有。
*
不知过去了多久,黑暗的地底,不知岁月。
燕白唯一的记忆就是一遍遍的鞭挞,和一遍遍的噬咬。
“你想活下去吗?”
“你还想活下去吗?”
“没有人会救你的,放弃吧,放弃吧……”
“你还在等什么?去死吧,去死吧……”
……
有人不停说着,让燕白愈发的烦躁起来。
倏地,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刹那间亮起,划破了黑暗,疯狂的吞噬着剩下的白。
燕白笑得残忍无比,眼前是过往黑暗岁月走马灯似的闪过,有背叛,有无助,但更多是仇恨。
极致的压抑之后就是极致的爆发,无人可以幸免,包括燕白自己。
燕白腾然自水底站起,旋身飞出,浑身湿漉漉的,带着血腥腐臭味,手里是一截刀状白骨,挑起的水珠飞溅了一地,冷眼看着漂浮在水面的那些红。
那些是想要她死的人,可最后死的也是那些人。
望着水里属于自己的倒影,充满了杀戮与血腥,燕白发现有一份笑意充斥了自己的眼底,说得斩钉截铁,“我救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