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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树下风声依旧

“当当当...”

村口的大树上,一个破旧的大钟被敲响...

“哦,下课啰,回家吃饭了!”

几个村子里的孩子带着欢笑声,冲出了一所破旧的教室,不,简单的来说,是一个四处布满裂缝的房间。

“周老师再见!”

学生们跑到门口,对一脸严肃的周宁远鞠躬问好。

“你们几个,跑慢点,前两天刚下完暴雨,山路滑...”

周宁远还没说完,几个皮孩子便跑远了。

“老师,我们知道啦!”

.....

周宁远,一个正规师范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放弃了省城优越的生活,毅然投身到了这片山区支教,在这里已经待了八个年头了...

八年来,当这片山区中最后一个老师老死在了讲台上,这里也只剩下,周宁远一人。

面对老教师的死,周宁远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感伤,他刚到这里第一年,老教师教会了他很多教学上的知识,可是,老教师毕竟年事已高,儿女们也全部不在身边。

在那个冬天,老教师太累了,累得再也爬不起来了。

周宁远看着被村民们安静抬出去的老教师,不禁想起前几天晚上,老教师交代的一些话。

“宁远,你是一个有思想的孩子,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到我们这个大山里教书,不过....我希望有一天,我去了...你能坚持到新老师来为止!你能做到吗?”

周宁远看着老教师浑浊的双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呵呵呵,你这孩子,罢了,我也不勉强你啰....”

.....

今天,在这个寒冬中,周宁远紧紧的抿着嘴唇,在孩子渴望和悲伤的目光中接过老教师手中的课本,含着泪,继续的讲下去.....

屋外寒风依旧,可是在这寒风中,学生们却感受到了一丝温暖....那可能是叫做希望!

放学了,学生们全部离开,昏暗的油灯下,周宁远认真的批改着作业,可是不知不觉间,作业本上出现了一道湿痕,原本握笔的右手,在不经意间颤抖起来。

屋外,星光洒落,就这这点光亮,透过破旧的窗户,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在里面嚎啕大哭.....

第二天,老教师的尸体被村名们郑重的埋在了山中最高的土地中,村中很多人曾经都是老教师的学生,可能应为当时条件的缘故,基本没有人愿意在学校浪费时间,可是,时代变了,没有文化,那么就意味着,一辈子被困在这山沟沟了。

他们都老了,可是,他们的孩子还年轻。

葬礼的当天,村中所有人都跪在冰冷的土地上,失声痛哭着,周宁远静静的看着,眼泪悄悄的流了下来,他不知道村民们哭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葬礼过后,周宁远早早的起床,手中端着一杯热茶,吃着烙饼,在所有村民惊愕的目光中,敲响了上课的钟声,这一敲,就是八年....

“知~知...”

炎热的夏天,教室中好似一个蒸笼,暴雨后的山上,更加炎热起来,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蝉鸣,屋内却书声郎朗....

“今天,我又躺在田野里,在无限的静谧中,忘了世界,也忘了自己。”

“今天....”

“我目光追随着爬行的小虫,作了一次奇异的游历。空间在我眼前扩大了,细密的草茎组成了茂盛的森林。一只小虫,一只生着坚硬黑甲的小虫,迷失在这座森林里。我想它一定是游侠吧!你看它虽然迷了路,仍傲然地前进着。它不断地左冲右撞,终于走出一条路。我的目光跟着它的脚步,它走着,走着,一路上遇到不少同伴,它们互相打着招呼。我真想也跟它们寒暄”

听着孩子们整齐的朗读声,好似夏日的酷暑也被这书声震退.....

将这篇《草丛村落》读完,周宁远将手放在讲台上,看着底下的十几位学生,轻声说道:“同学们,马上就到了中考,在这最后的十几天内,老师希望你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认真的学习,记住了,只有知识,才能改变你们的命运!”

“明天是星期天,我希望你们能在家好好完成作业,作业完成后,要帮爷爷奶奶干活,知道了吗?”

“知道了....”

“下课!”

.....

今天是星期六,本来山村的村民们并不想因为家里的家务事,耽误孩子们学习,可是周宁远一直强调,这是国家规定的,我们不能随意剥夺孩子仅有的童年时光,孩子的成长,不单单只有书....

自从七年前,村里的唯一一位老教师病死,村民们就害怕,娃们没有老师教了,新来的周宁远老师,一看便是个城里人,在这个云南的山区中,连一辆车都没有,这个老师能留下吗?

在那个冬天,周宁远接过老教师手中的课本,就一直没有放下过......

“周老师,您这是上哪里啊?”

“是王娃子他爹啊,我要去趟县城,这不,粉笔要没有了,上次和教育局申请了一些,也该去拿了!”

“咳咳咳,不知怎么的,这几年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了!咳咳!”

“是吗?那正好,我梢你一程吧!来来来,坐好坐好...不过,周老师,我看你咳嗽的这么厉害,还是去看看吧!”

听到周宁远要上城里,王娃子他爹眼中一喜,连忙下来拉着周宁远的手,向自己的摩托车上拉。

不过,对于周宁远的咳嗽,王娃子他爹到没怎么在意,毕竟,在这山沟沟里,咳嗽两声也很正常。

对于肯留在这片大山中,一留就是八年的周老师,村中所有人都是真诚的感激,在村中,所有人可以忍受外乡人的欺辱,可以忍受贫穷,可以忍受饥饿,但是唯有一点,不能忍受别人说周宁远的坏话,一个城里来的大学生,能窝在这片穷的只剩下石头的山里,什么都不图,除了默默的为周宁远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他们也只能这样了。

看着热情的王娃子他爹,周宁远笑了笑,也没有拒绝,便一屁股坐在了摩托车上。

“走啰....”

下山的山路十分颠簸,并且只有一条,每逢暴雨季节,山路便被封死,谁也无法通过,摩托车上,周宁远的眼神一片宁静。

山区天气多变,清晨或许凉风习习,一会便又大雨滂沱,天气好戏看玩笑般,一场雨后,烈日又悄悄的走了出来...

“周老师,我家王娃子在学校,多亏有您照顾,我们这些山沟沟的人,就没有识字的,我家王娃子,现在不光能读报纸给他爷爷听,去年过年,竟然都会写春联了...哈哈哈!”

身后的周宁远闻言,内心也是一片温暖,王娃子家比别人家稍微富有一点,孩子也比较聪明,虽然以前很皮,可是自从被他爸好好的关在房子里教育了一番后,便好好学习起来。

周宁远一直坚信,在这个世上,没有愚笨的人,只有不努力的人,只要你狠下功夫,就没有学不好的。

“王娃子他爹,你说笑了,王娃子那是自己聪明,我也是叫孩子们一些该交的东西罢了!”

崎岖的上路上,王娃子他爹带着周宁远,晃晃当当了半个多小时,终于从山上“游”了下来。

“下来啰!”

下了山路,前方的路边稍微平整一些,王娃子他爹高喊一声:‘周老师抓紧,我们出发啰!’

摩托车的油门缓慢的加起来,在这清晨的微风下,向着县城出发....

县城里这片山区很远,周宁远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翻过一片山,还有一片山....

摩托车的速度很快,两个小时左右,周宁远终于来到了县城。

以前第一次下山,周宁远便是拜托王娃子他爹一起过来这里的,对于教育局,王娃子他爹也不算陌生。

“周老师,我就先将你送到这里啰,我还有事,你要是不着急回去,可以在这里等等我。”

周宁远下了车,微笑着对王娃子他爹说道:“不急不急,你有事你先去忙嘛,我在到城里转转,11点的时候,你能来接我一下?”

“可以得,那就11点!我们说好啰,周老师,你可别在一个人回去啰,要是让村里人知道,我王大贵的名声那就臭啰!”

“好好好,王娃子他爹,那我进去了!”

看到周宁远转身离开,王大贵憨厚的笑了笑,骑着摩托,一溜烟的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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