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尹瑞心里一酸,何曾见过那高雅端庄的母后在何人面前摆过如此低的姿态。几乎是立即的就走到她身边,扶着她,“母后……”
伊水禾直起腰来,美目中尽是悲伤和请求,“恒儿,如今你皇帝叔叔身重奇毒,御医所无人能治,婶婶是没有办法才想要求你。我听闻恒儿之前生病便是请来了药王,很快便康复了。这次,婶婶求你将药王请来为你皇帝叔叔治病。”
众人这才了然她为何做出这样的姿态。便将眼神往恒恒的身上看去。不管怎么说边上几人都是皇帝的亲生儿子,都是不愿看他就这么死去的。对于皇后的作为也有些感叹,无怪乎皇帝对她的宠爱多年不减。
皇上咳了咳,眼里有些感动,“皇后……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药王……也已经派了那么多人出去寻,如今也是毫无消息,又何必让恒儿为难。”
伊水禾立即走到床边为皇上顺气,带着水光的眼睛却还是看着恒恒。
恒恒大大的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是呆了一下。药王……小胖……好像好久没见了呢。对呀,药王还有魅姨的医术那么的好,如果把他们请到王府里去给娘子调养身体真是最好不过了的。
虽然也许找不到药王的踪迹,但是总有办法找到小胖的。真是的,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见他呆住,旁人以为他是不愿意。皇帝眼神微动,“恒儿不必为难,天下如此之大,那药王又是闲散之人,找不到也是朕的命数。”
恒恒回神过来,正准备就这么应下,可忽然见到了辰尹默看过来的眼神。那一眼相当复杂,但恒恒看懂了——要拿点好处!
不怪辰尹默胳膊往外拐,他只是不放心自己的父皇和皇后。天知道等父皇病好了之后会不会又为难亲王府。如果这个时候恒恒能要一点保障以后亲王府也会安全很多。那样,整个辰国也会安稳很多。
皇上对上亲王府,对辰国而言,绝对不会是好事。他不好说会偏着哪一边,只能希望那事不要发生。
恒恒绞尽脑汁的想着,总算想到了一点,那就是他觉得娘子是不喜欢盛都的,而他自己也不喜欢盛都。好麻烦,好多坏人。额……虽然也有很多好人啦,但感觉在盛都会有好多的烦心事会烦着娘子。
于是,脑海里就形成了一个想法。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的说道,“恒恒可以想办法请回药王。但皇帝叔叔要答应恒恒一件事。”
盯……众人都傻傻的看着恒恒。这……真的是太直白了吧。普天之下敢这么和皇上讲条件的还真的不多见,唯此一人而已。
而说是讲条件,其实这样的情况也不过是威胁而已。
这么明白的威胁,多么的让一个久居顶端的人感到愤然。而被威胁了连怪罪都不能怪罪,这点就更让人感到憋屈了——谁叫说话的人是大家公认的傻子呢。
一个皇上和一个傻子计较,传出去人家笑话的只会是皇上而已。
皇帝艰难的保持着他慈祥有虚弱的笑容,“看恒儿说的,恒儿想要的叔叔何时又拒绝过?恒儿有什么想要的便说吧。”
他还真不敢说‘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的话’,这孩子,真的不敢期待会懂什么叫分寸。只怕直肠子的提出个他完全不能答应的条件就麻烦了。
恒恒听到这脸上难得的露了笑。
大大的眼睛看着皇上,带着一贯的认真,他道:“恒恒想要皇上下令把永城给亲王府,以后恒恒就带着娘子还有娘亲去永城住着。”
一阵静默。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那个一脸理所当然的亲王身上。
说白了,亲王这是在赤裸裸的要封地啊。还是个那么重要的粮食大城。即使今年永城的粮食因着蝗灾亏损很多,但怎么着底子也在那。
要皇帝生生的送亲王府这么个重要的城市,说真的他还真舍不得。
虽然从另一方面说亲王府远离盛都,偏居于永城对皇帝也还是有几分的益处。
但两相权衡,到底还是舍不得占了大半。可是……再舍不得也没有法,谁叫皇帝的命更加重要呢。
皇帝脸色微沉,在心里迅速做着计较。正欲说什么,屋外传来一阵阵闷响还有着听起来并不算激烈的打斗声。
一阵急急的脚步靠近,然后又是一声闷响,只见一个小太监倒在进卧室的入口,嘴里溢出血来,只来得及说:“皇上……”
有刺客这三个字完全就不用说在场的人都知道了。
“糟了,有毒,不要吸气。”辰尹安急急的道,眼神锐利的朝着房间角案上的香炉扫去。
香炉里袅袅飘出淡淡的烟雾,辰尹安走近,眼神一变。果然有问题。
因为一开始被皇上的病情所引去注意力,后来又是皇后,再后来又是亲王……总之那空气中夹杂的淡淡的不对的味道太浅,以至于压根就没有被他注意到。
而现在……他稍稍的提气,竟觉内力完全无法用!
回头一看,辰尹舒、辰尹默等人的脸色也是大变,而亲王则是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
皇上顿时也知道出了问题,脸色沉的吓人。直直的看向德公公。“是你!”
德公公带着恒恒回来后亲自拨了香炉的,问题一定出在他身上。
德公公脸上的温和笑容敛去,冰冷的冷笑一闪而过,手里的刀光晃晃,眼见便要向皇上刺去。
惊变只在一瞬之间,而刚刚还在惊讶自己的内力无法使用的皇子们一时也来不及反应。德公公离皇上那么近,没有内力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拦下德公公的动作。
可是,德公公的冷笑凝结在脸上。保持着举着刀的姿势傻傻的看着竖在自己胸前的那把短箭。
众人讶异的看向前一秒还如小白兔般受惊的皇后。她素手抬起,宽宽的袖子微微的往下垮,露出了纤细的手腕。
白皙的手腕上扣着一个乌黑的物品。竟是袖箭。
很显然,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即使故作镇定也难掩她脸上的苍白。见德公公倒地她才敢回头握起皇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