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忽然有动静,离女警觉地竖起耳朵聆听,脚步声杂乱,宁侯的声音响起:“是何人竟敢闯入府上来?”
“启禀侯爷,是一群使用流星镖的黑衣人,各个武功不凡,已经杀到了内苑。我们的人手不足,阻挡不住他们的攻势。”
“看来他们是要硬来了,你去将明茶花押出来。”
门在此时吱呀一声开了,宁侯进来,踱步到离女面前,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之脸,皮笑肉不笑:“那萧公子竟然为了你硬闯宁侯府,之后我会以什么名义治他的罪呢?”
听着这话,离女也总算知晓萧临然原来并不全然是个纨绔子弟,私底下竟然有着这么一个响当当的身份,原来就是未白当日说的那个神秘的组织的主人。
莫非,如今外头的混乱便是萧临然造成,他带着一干手下的人,想闯入宁侯府中救下她。这么想着,离女鼻子一潮。
宁侯将一团布团往她嘴里塞,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屋内深处走去,糟糕,看来是有密道,若是进了这密道,萧临然定然找不到她,只是她嘴里也塞着布团,喊不出声。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翩然闯了进来,宁侯猝然回头:“谁?”
床那边走来一人,离女将眼睛瞪得老大,不断吱吱呀呀叫着。未白看了她一眼,移开,转而看向宁侯:“柳昭茗在哪?”
“哈哈,你原是找明茶花,我便告诉你,她在销香阁内。”
未白果然又走了出去,离女无力地看着未白的背影,脸颊忽然感觉凉凉的,原来,自己竟是流泪了。待未白出去后,宁侯这才抓紧了步伐打开暗道的开关,走了进去。
她忽然放弃了挣扎,任由着宁侯将她带往不知名的地方。瞧你那绝望的神态,放心吧,本侯绝对不会伤害你,因为。因为什么他没说完,离女也不想知道,她只感觉身体沉沉,头脑也在沉浮中意识不清。
恍惚中,只听到有人赶来,接着是混乱的打斗声,她艰难睁眼,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萧临然。接着,她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床头坐着的不是宁侯,也不是萧临然,而是未白。她别过脸去,不想询问自己在哪,猜想也知道是萧临然将她救出来。
未白的眼神有了些变化,看着床上躺着的离女,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你怎么就不肯停歇。”
“你是未白?”诶?什么情节?听着这熟悉的腔调,她转过头,不敢确认地询问。
未白点头,她又问:“你真的是未白?”
“恩。”
“你真的真的是未白?”
“真的饿。”
她脸一皱,准备哭了,扑在未白怀中:“你知不知道你欺负我多长时间,伤了我多少次。”
“我都知晓。”
“我那时只有顾白的记忆,已经将我的记忆封印起来。”
“那现在……”
“失败了。”未白抱紧了她,“没事,我会再想办法的。”
“你确定姽画跟你说的这方法是真的么,或许她只是想把你禁锢在这个幻境中,永远走不出去呢,那时候你该怎么办,那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我没有选择,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尝试。”
“坏蛋。”她不禁就哭得一塌糊涂,哭得累了,她又才道,“你进来这究竟是要弄什么?”
“改变顾白与柳昭茗两人的结局。”
“改变结局?”
“恩。”未白说道,“他们从前的故事是个悲剧,若是变成了美满的结局,或许你体内的镜花水月便能延长寿命。”
后来,离女才知道,顾白与柳昭茗的故事原来也那么可惜。
隔断天涯,茫茫生死路。
曾经有一个女子,城中花魁,扬名内外,来寻她的人千金难买一春宵。一朝老去,门槛冷清,镜中黄花,片片凋落。她死后化身为鬼,夜夜吸食厢房美人的容貌与生命。
顾白未婚妻柳昭茗家道中落被取消婚约沦落为烟花女子,入住花魁厢房,成为耳食。
你看得见我沁入血骨的悔恨么,彼此可以生死契阔,执子之手的人,却轻轻放手,是的,我爱你,一定不及你爱我深,才敢这样潦草而轻率。这世上,还有多少人曾同我一样,我不知道。
世界上有没有这么一种东西,全然让你朝着相反的地方思考。鬼界中却有。我们可把它叫做雾华。柳昭茗便是被下了那个术,才一次次误解了顾白实际意思,而且错过了跟顾白私奔的机会。
比如,顾白跟她说:“昭茗,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烟花之地的,你等我!”可是柳昭茗却会听成:“昭茗,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带你离开了,这个地方适合你呆。”
很荒谬吧,可就是发生了,当柳昭茗回答:“知道了”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情绪她透悟不了,只是当晚顾白携带着行李在约定地点等柳昭茗的时候,却没有等到。
心灰意冷地跑回到她的厢房内,却只看到她陪睡在一名陌生男子身边,已经睡去,他怒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直到她灯尽油枯之时,潜人送来了封书信,上面简短写着:妾得君怜,此生足矣,虽不得伴君一生。妾身已不白,妾全不怨君置昭茗于此。所以来世,愿化作一粒尘埃永覆君衣洗不离。
顾白不明其意,找到柳昭茗时方才知晓她身上下了一股奇异之术——雾华。可惜为时已晚,两人相恨相惜,为的却是何?至此顾白找到了鬼魂源头,消灭了鬼女。
故事讲至此,离女大意都已明了,而未白进到幻境的目的,正是想要改变这个结局。
然而……
“那就是因为我的打乱……”
未白打断她:“离儿,你能进来,我很欣慰。”
离女明白未白的意思,因为他爱她,因此他进来了,又因为她爱他,因此她也进来了,他永远也舍不得指责她的过失。未白道:“我们必须赶紧出去,这幻境准备崩坏。”
崩坏?还没容她做任何思考,未白已经牵过她的手,往屋外走去:“我已经开启了出去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