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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得失常相伴

从玉泉山到李族,中间虽然还有很长一段路,但是山脉平缓,无险可守,只有紧挨着玉泉山的连云山,号称绝壁。李族能够和石族对峙,一方面是因为展开大战,不利于两足发展,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连云山占据地利,石族不好进攻。

如果把连云山都输了,那李约风立刻就会变成李族罪人,对石族而言,也有莫大的好处。

石长老不由心动,目光在李约风和李清岩脸上游移,试图揣测这件事的利弊。

杨舒柳看了眼李清岩,李清岩并不惊讶,看来已经知道李约风的计划。

杨舒柳不明白,李族那几个长老,居然同意李约风这么做。

李约风输了的话,后果确实很严重,对李族不也会有很大的伤害吗?还是说,李约风有必胜的办法?

石长老并不能立刻做决定,他沉思了许久,勉强回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一人无法决定,恐怕不能立刻回复李公子。”

李约风笑道:“那还请石长老慢慢思考,不急于一时。”

这一思考就是两天,石长老约李约风次日见面,等两族人再来到玉泉山,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没想到石族长居然亲自前来,真是令人意外。”

李约风说道,从他的脸上倒是完全看不出意外。

石观潮也不以为意,说道:“上次李公子来参加猎人考试,我没有和李公子好好一聚,现在特意补上。”

“多谢石族长挂牵,为了一座连云山,让你跑一趟,真是抱歉。”

“对于李公子的魄力,我也十分敬佩。李公子,你可想好了,果真要把连云山拿来做赌注吗?石族和李族虽然争执多年,但若是要把李族灭掉,我终究是不忍。”

“石族长不必客气,我敢把连云山拿出来,自然是有必胜的把握。”

“是吗,既然李公子这么有自信,石族岂不是应该知难而退,放弃这次比赛?”

“石族终有一天,不得不面对连云山。现在李族把连云山奉到眼前,石族长若是拒之门外,那就出乎我的意料了。而且,就像我有必胜的把握一样,石族长您,难道不也是如此吗?”

石观潮一笑,看了看远处的连云山,目光也在李约风身后的杨舒柳身上划过,忽然道:“我听说,青木族和李族结盟了,还是李公子促成的?”

“不错,我答应帮助青木族治愈青木,他们没办法拒绝这个条件。”

“是吗,我思考了多年,也没有找到治愈青木的好办法,不知李公子如何想到的?”

“说来还要多谢石族长,是你把治愈的方法告知给了杨兄,而杨兄又把这个方法告诉给了我。”

石观潮道:“不知哪位高人,居然能够复活动物;更不知什么动物,具有和金须蚁一样的繁殖能力,难不成二位找到了金须蚁?”

“金须蚁是多么危险的生物,我们和石族长一样清楚。至于怎么解决的这两个条件,我只是有这个设想,未必能实现,所以暂时还不能告诉石族长。”

“是吗,将来治愈青木了,务必请李公子告诉我一声。”

李约风道:“那倒不成问题。不知石族长,是否准备接下这次挑战?”

“李公子都把连云山送到石族面前了,石族岂有放过的道理?何况,我石族被俘的猎人,李族都先一步送还了,石族不接下,也过意不去。”

石观潮看向了杨舒柳,说道:“杨公子,杨族几位子弟遇害,证据指向你,你可愿意跟我回去,解释清楚,洗清冤屈?”

杨舒柳道:“清白不清白,我自己知道就够了。石族长若是相信我,不如替我跟那群人说一说,让他们不要揪着我不放了。”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好插手。李族有李公子在,前途无量,也是个好去处。”

“多谢石族长提醒。”

石族和李族的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比赛区域是玉泉山,两族各派出二十位猎人在山上捕捉赤眼雀,比赛时间为一天。一天后,哪族捕捉的猎物最多便获胜。

杨舒柳看了看李约风挑选的二十个猎人,问道:“老风,我不用参加吗?”

李约风摇头:“不用。”

“你也不用参加吗?”

李约风再摇头:“不用。”

“你不会是打算把连云山送给石族吧?”

李约风笑道:“怎么会,我正是为取得玉泉山而来,让你获得挑战族长的资格。”

“我这都没有参加比赛,怎么获得资格?”

“你人不是来了吗,回头我就说,这次比赛能赢,多亏你出的好主意。”

“你怎么确定这场比赛能赢,你跟他们出什么好主意了,跟我说说!”

李约风道:“你知道,玉泉山是怎么失去的吗?”

杨舒柳想了想说:“我听说,也是通过打猎比赛,最后石族猎取的数量超过了你们族。”

“不错,上次猎取的短颈鹿,和这次的赤眼雀,都有特别喜欢的果实。李族人只需要灌注血脉,就能把猎物吸引过来。石族虽然可以通过交换血脉,吸引相同的猎物,但是效率远远比不上我族。所以两场比赛,我族都应当胜券在握才对。”

“可上一次李族不是输掉了吗?”

“不错。”

“那这一次,岂不是还会输?”

李约风道:“这一次不一样。石族的血脉在猎取这种级别不高的动物上,无法和李族相比。然而上次比赛,石族却赢了,这里面十分蹊跷。所以,石族必定使用了出乎意料的手段。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石族有一件秘密武器吗?”

杨舒柳点点头:“难道说,上次石族能赢,是因为那件秘密武器?”

“我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那这一次,如果石族用秘密武器,李族不还是要输吗?”

李约风缓缓摇了摇头:“既然是秘密武器,就要藏起来,不到彻底完成的时候,不能轻易示人。石族长亲自前来,便是试探我们,看看我们对秘密武器知道多少。”

“那我们到底知道多少?”杨舒柳不解地看向李约风。

李约风笑道:“我们一无所知。但即使如此,石族长亲自前来,就代表他害怕了,他必定不会再出动秘密武器。因此,这场比赛会公平进行,李族必胜。”

“那石族长为什么不拒绝掉这场比赛?”这是杨舒柳最费解的地方。

“因为他不想让人起疑。李族主动拿出连云山来比试,石族却不应战,就太可疑了。由此我们也可以知道,石族的秘密武器尚未完工,需要一些时间来完成。”

“为了不被怀疑,就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玉泉山还回去,石族长还真有气魄啊。”

“或许,对石族长而言,想要得到玉泉山轻而易举,所以他才能这么轻易地应战吧。”

“老风,那你说石族的秘密武器究竟是什么,我刚才忽然有一个猜测,你说会不会是金须蚁?”

李约风露出了些许惊讶,笑道:“杨兄,你这个猜想真是出乎我意料啊。”

“出乎个鬼,你肯定就是这么猜的对吧?如果石族有金须蚁,那么金须蚁的血就很容易得到了。金须蚁明明已经灭亡了,石族为什么有金须蚁呢?因为有人可以复活死去的生物。这样一来,救青木就有办法了。你要不是这么猜的,你会那么自信地说,自己能救活青木?”

李约风无奈笑了笑:“看来瞒不住杨兄啊。”

杨舒柳惊讶道:“石族真有金须蚁?!!!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并没有被证实啊。”

“你别蒙我,既然你都这么猜了,那肯定八九不离十了。刚通过猎人考试就要打蚂蚁,也太着急了吧……老风,你怎么知道石族有金须蚁?”

“因为沸腾之血。”

“就这个?它跟金须蚁有什么关系?”

“两百多年前那个漫长的夏天,金须蚁忽然出现了。或许是哪种动物变异而来,也或许是凭空产生。但是无论如何,都可以确定,金须蚁的出现,和炎热有关。后来,众多猎人以生命为代价,将金须蚁彻底灭绝。当时正是夏天的末期,由此也可以猜测,金须蚁会灭绝,不仅是因为猎人,还因为温度。”

“你是说,金须蚁只有在炎热的天气中才能存活?”

“也或许,只有在炎热的天气中,才能快速繁殖,炎热是不可或缺的。可以假设,石族机缘巧合,发现了族人有复活的能力,然后又联想到了金须蚁。倘若复活了金须蚁,有无数的三星凶兽作为同伴,那么征服其他三族,甚至是全世界,都未尝不可。会这样想,合情合理。”

“但是现在的天气不够热,能够复活金须蚁,却不能让它繁殖,或者它马上就会死去。因此,石族才在寻找让金须蚁恢复强大的方法?”杨舒柳接着问。

李约风点点头:“想要让外部的环境变得炎热,不太可能,就算是如今最酷热的日子,恐怕也不能和曾经的那个夏天相提并论。因此,只能从金须蚁本身下手,只要金须蚁不怕冷就可以了。”

杨舒柳激动地跳了起来:“对啊,如果金须蚁本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那么自带火球,就不怕不热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沸腾之血只有那么多,不够金须蚁用吧?”

“杨兄忘了吗,金须蚁的最大特点是繁殖快,只需要让繁殖的金须蚁使用沸腾之血,它繁殖的众多金须蚁,就会遗传沸腾之血的力量。那么,就会有无数只不怕不热,没有弱点的金须蚁。”

“那咋整,一只三星凶兽,我拼拼运气,还能与之一战,无数只金须蚁一起,我们还是直接投降吧?”

李约风淡淡一笑:“杨兄不必担忧,金须蚁不过是我们的推断,石族未必真的有。就算石族有金须蚁,也不必太过担忧。金须蚁虽然只是三星凶兽,却是最可怕的生物之一,一旦有金须蚁出现,猎人公会自然会介入。两百多年前,那么危险的状况,先祖们都支撑过来了,我们难道会输给他们吗?”

“这话说得不错,不是有人说我是杨族的救世主吗,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了。肯定是石族带着金须蚁去进攻杨族,在危机关头我出现了。”

“是啊,到时候,就看杨兄大显神威了。”

“那是当然!”

即使是李约风,也并不清楚,金须蚁究竟有多么可怕。就算石族真的得到了金须蚁,他也有预感,时过境迁,复活的金须蚁,绝对没有当初的金须蚁那么可怕。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首先,是赢得这场考试的胜利。

夕阳西下,二十位李族猎人和二十位石族猎人,带着他们的猎物归来了。他们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苍白,因为流失了不少鲜血。

杨舒柳和李约风对考试过程完全没有关注,对于结果倒是很关注。李族捕捉了五十三只赤眼雀,石族捕捉了三十七只,李族大胜。

石观潮平淡一笑,便接受了这件事:“李公子果然厉害,这玉泉山,又要还给李族了。”

“李族守护玉泉山百年,还将继续守护下去。”

简短的几句寒暄,石观潮带着石族子弟撤出玉泉山,李族子弟欢呼着,重新来到了玉泉山上。

尽管杨舒柳已经知道结局了,但是看到结果又如李约风所说,对他那金须蚁的猜测,几乎坚信不疑了。

玉泉山的事情解决,自然有信鸽把消息传回去,李约风和杨舒柳则慢悠悠地往回赶。根据李约风的计划,这场玉泉山争夺战的功劳,算在杨舒柳头上,那么杨舒柳对李族的贡献,就可以挑战族长了。

杨舒柳最担心的一个问题是:“老风,我该怎么跟族长打,如果他站着不动,我还是能打赢他的。如果他乖乖跟我对技能,我也有把握打赢他,但如果他两个都不选,那就不好说了。”

李约风笑道:“杨兄不是遇到过好几次这种状况吗,而且每次都赢了。”

“嘿嘿,那是我厉害。不过这次不一样啊,我把我的压箱底宝贝都展示过了,没办法再出其不意了。而且族长不是有融骨兴李吗,我实在是很担心啊。”

“杨兄,你的技能还能再次升级吗?”

“咳……我觉得不太可能。”

目前,他的出形拳是一级,据蛮荒介绍,超过了蛮荒天三级技能的威力。如果直接打中了李长逍,那真够他受了。如果他的技能还能升到二级,那肯定能跟四级相比,甚至超过四级,就能稳赢了。当然,也要排除李长逍没躲开的状况。

“老风,不是还要获得长老们的支持吗,他们会支持我?”

“大爷爷肯定会支持你,这样就有三个长老支持你了。只要再把四长老争取过来,不就可以了吗?”

“你有办法就好说了,话说,你准备拿什么来谢我?”

李约风淡淡一笑:“不知杨兄想要什么?”

“嗯……我要见你表妹!”

“没问题,让她陪你喝酒都没问题。”

“那可说好了!”

两人慢悠悠回到了李族,为了准备接下来的战斗,李约风希望杨舒柳回屋睡个好觉。

杨舒柳却没办法睡着,想着好几天没看到小葵,又从房间里爬了起来。

在李族到处转着,又看到了李约风。他正准备和李约风打招呼,就看到李清岩兴冲冲地走了过去。

李清岩拍了拍李约风的肩,笑道:“小子,真有你的,果然一切都按你说的进行了。等当上族长了,可别忘了二叔对你的支持啊。”

杨舒柳愣住,李清岩不是李族长一派的吗,为什么看起来和李约风关系那么好?

李约风也注意到了杨舒柳,李清岩的表情也立刻收了起来。

就算李约风收买了李清岩,这样没什么,可以理解。可是杨舒柳忽然觉得不对劲。

李清岩主张吞并青木族,一直都是青木族的敌人。最后在李约风的努力下,青木族和李族结盟了。杨舒柳立刻就想到,李清岩对待青木族的态度,全都是为了李约风的计划。

不仅如此,各种各样的东西忽然在他脑海杂糅到了一起。

他看着李约风,看到李约风张开口要说话,忽然觉得疲惫。他相信李约风一定有办法解释清楚,但是他却不想听。他需要自己思考,得到自己在寻找的答案。

所幸,有人打断了李约风。

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跑过来,边跑边喊:“公子,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杨舒柳看到,李约风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

“我娘怎么了?”

“大夫说,夫人她……不行了……”

李约风那张冷漠的脸上,一瞬间布满了惊愕、害怕,甚至还有绝望。杨舒柳一直期待,能从李约风脸上看到失败的表情,而今看到了,却一点儿也不喜悦。

李约风跑了出去,杨舒柳连忙跟在后面。

来李族这许多天,杨舒柳还不曾见到过李约风的母亲,只是听小葵说起过。李思乔的母亲他倒是见过,很温柔、贤惠的感觉,和李思乔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李族的一角,有一座偏僻的小草屋,一点儿都不起眼。

李约风冲进了草屋,杨舒柳也跟着冲了进去,李思乔在那里,石佳然和小葵也都在。

病榻之上,躺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脸色苍白,目光涣散,但是在看到李约风之后,露出的平淡和煦的笑容,让杨舒柳立刻确信,这人必定是李约风的母亲。

“娘,您没事就好,都把我吓坏了……”

夫人笑了笑:“小风,小时候,我们就经常玩游戏,看谁骗得过谁。这一次,娘又赢了,娘已经没有时间了,等不到你来戳穿我的谎言,就只好自己说了。”

李约风僵在那里,看向屋中另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问道:“汾姨,您告诉我,我娘又在骗我是不是?”

汾姨面露难色,轻叹了一声:“夫人早已病入膏肓,一直让我瞒着你……大公子,你有什么话,就跟夫人好好说吧。”

说完,她缓缓退出了房间。

李约风永远都会冷静且理智,所以他没办法拦住汾姨,流着眼泪去求她想办法施救。他回头看了他的母亲一眼,缓缓坐在了床边。

“娘,您可以早点告诉我,那样我就可以多陪陪您。或许,我现在已经当上了族长,拿到了融骨兴李,说不定就能救您了。”

“小风,娘要告诉你的,便是这件事。我骗你说,只要拿到融骨兴李,我就有可能活下去,其实,我的病无药可救。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有一个目标。我希望我的儿子,让很多人看到,受万人敬仰。”

李约风僵在那里,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动摇。不过片刻之后,他又笑了起来:“娘,您又骗我,只要拿到融骨兴李,就一定能救您的!你等着,我马上就去,我马上就能打败他了!”

他母亲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那只手何其纤弱,却将李约风抓住了。

“小风,娘没有时间了,我还有最后一个没有完成的心愿,你打算帮我实现吗?”

李约风咬紧牙关,最后点了点头:“娘,您说,无论什么愿望,我一定实现。”

他母亲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小风什么都能做到。我这个愿望很简单,你不是带了个姑娘回来吗,娘最后的愿望,就是看到你们俩成亲。”

“好啊,娘。”李约风看向石佳然,脸上已经没有悲伤,只有淡然的笑容,“佳然,你愿意跟我成亲吗?”

石佳然面对李约风,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婚礼举行的十分简单,两杯酒,各自一滴血滴到酒杯里,交杯喝掉变成了。

石佳然对着李母,叫了一声“娘”,李母露出了十分灿烂的笑容,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好几岁。

见证完这个简单的婚礼,杨舒柳和小葵退了出去,只留下李约风和石佳然,陪着他的母亲。

许久之后,杨舒柳听到房间里传出了男人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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