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奚村傍水而建,村子的边上就是一条河流。
阿啼早已把两艘独木舟备好,天还没完全亮,便把人都叫了起来。
孙大豹悄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昨晚挨了一夜蚊子,好不容易睡着,就被叫醒了。
“大家看看,装备都带好了没,食物,水,有没有落下的。”穆里提醒道,“没问题就上船。”
杨霖检查完自己的东西,又盯着肖翎检查了一遍,才放心让他和自己一起踏上独木舟——他俩被安排到同一艘独木舟上,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孙大豹、高弥和作为船夫的阿啼。
另一艘则是穆里和他的五个弟兄。
阿啼划着浆,大声说:“你们可坐稳了,千万别掉下去,这水下面有一种鱼,要是掉下去被它看上了,那可就不用愁娶媳妇的问题咯!”
“难不成这鱼还能把人带回去当对象不成?”杨霖觉得有些意思,“还是说,它能变成个大美女,自个跑来投怀送抱?”
“我昨天好像听村子里的人说,这种鱼叫人齿鱼,有个奇怪的癖好,就是攻击男人的某个部位。”孙大豹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真的假的?”杨霖看着浑浊的河水,突然感觉浑身凉飕飕的,“一条鱼还这么变态。”
“不过更危险的还是河里的食人鳄,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蹦出来了。”阿啼说起这事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几分悲伤,又很快恢复了原样,“你们啊可得注意着点,要是发现水里有什么异样,那可得小心咯。”
说话间,独木舟已经远离了黑奚村,两边的河岸也远远的,河道越来越宽阔了。
河上没有绿荫遮蔽,长时间的阳光照射着实令人难受。
“阿啼,靠岸,休息会。”穆里喊道。
阿啼把独木舟划到岸边,另一艘独木舟也紧紧跟了过来。
他跳下独木舟,赤着脚走在铺着厚厚的落叶的湿润的土地上,并用砍刀砍去了一些阻碍通行的枝条:“你们当心点,别被棘刺刮到了。”
在这一片青翠之中,隐藏着无数的危机,毒蛇、毒虫、有毒的植物,还有即使是玄术师也不愿遇上的矫健而又凶猛的大型食肉动物。
不过,玄术师们的处境比起阿啼要好上一些,他们穿着附有玄术的鞋子,不用担心潮湿与闷热,对于隐藏在落叶中的毒物,也多了一层防护。
孙大豹这会清醒多了,他喝了一大口水,擦了擦嘴角,感叹道:“他娘的,可算活过来了。”
“豹子,你昨晚是兴奋得睡不着觉了么,这眼圈黑得,跟泼了墨一样。”这一到树荫下,沉默了半天的杨霖也总算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还不是那该死的蚊子,哎,我说,难道蚊子没咬你们么?”孙大豹看了看其他人,除了肖翎一个人站在一边不说话,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抑或探讨着接下来的行程,“你这兄弟,他没事吧?”
“他就这样,别管他。”杨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还是走到肖翎身旁,“你在看什么呢?”
肖翎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杨霖,渐渐裂开嘴角。他的五官逐渐消失,而后浑身的皮肤也突然不见了,可以清晰地看见肌肉和血管。他伸出手,指尖淌着血,指向了杨霖的咽喉……
“我的妈呀!”杨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发现肖翎正疑惑地看着他。
他刚才睡着了,好在肖翎一直拽着他,才没摔下独木舟。孙大豹也睡得正香,这个一米八的长相粗犷的男人,此时正抱着双膝,枕着手臂打着呼噜。
“没事吧?”肖翎问道。
杨霖摆了摆手:“没事,就是现在看见你有点心理阴影,你在我梦里吓唬我。”
“你不是什么都不怕么?”肖翎觉得有些好笑,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自己要能吓到他,那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怕,我现在就特别怕蚊子,昨晚那蚊子,吵得我一宿没睡,哎,我说,那蚊子怎么就不咬你呢?”杨霖挠了挠胳膊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见孙大豹一动不动,担忧地问,“这豹子什么情况,不会是晒晕了吧?”
听杨霖这么一说,肖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推了推孙大豹:“豹子,醒醒。”
“我要睡觉,让我睡……”孙大豹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腐烂的脸,他撕扯着自己的脸皮,恶狠狠地瞪着肖翎,“你把我唤醒了,那就代替我沉睡下去吧……”
肖翎慌忙站起身,想要往后退,却发现站在身旁的杨霖也变了副模样——好像是被黄鼠狼附体了一样,神情与动作处处透露着诡异。
独木舟和河流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雨林也已不见了踪影。他感觉自己仿若置身鬼域,杨霖、孙大豹、穆里、高弥还有穆里的五个弟兄,就像被封印已久,突然获得自由的厉鬼,凄厉地尖叫,朝着他飘来。
……
“翎仔,翎仔……”
肖翎打了个颤,茫然地看着站在身旁的杨霖。
“你没事吧,在这看什么呢?”杨霖说着伸出手摸了摸肖翎的额头,“不烫啊。”
“我没事,就是觉得这颗树……怪好看的。”肖翎说着,从包里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
自从下了独木舟,他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些树的树干上似乎都有一双眼睛。不过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消失了。难道是被太阳晒久了,出现幻觉了?
杨霖听了肖翎的话,朝着这颗树左看右看,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毛病……”
这时,阿啼拿着几片芭蕉叶走了过来:“里哥让我们继续赶路,这些叶子你们拿着,挡挡阳光。”
旅程又将继续,杨霖正准备跟着肖翎一起踏上独木舟,一阵惊呼声传了过来:“这艘独木舟怎么破了一个洞!”
他跑了过了,果然,穆里他们的独木舟,舟底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碗大的洞。
“刚才有谁靠近这里了?”穆里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种事情,谁会注意呢?
“我们自己人不可能干这种事吧。”一个人突然开口,“难不成是水里的东西?”
“胡扯,这水里能有什么东西可以把一艘好好的独木舟,破开这么一个圆口子。”作为这里最年长的一位,高弥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小里啊,在场诸位玄术师的能力,还有武器,你可都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