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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刺客豫让

公元前453年,赵、魏、韩三家彻底瓜分了智家的领地,晋国从此从“四卿”变成了“三卿”,而赵家也从被群殴的苦主一跃变成了三卿中最强悍的家族。

吞了智家以后,赵无恤、魏驹和韩虎通过统一协定,互相交换领地,使得本来分散的领地整合在了一起,每一家都有了完整而不再分散的地盘。

分配完毕以后的势力是这样的,赵国占据山西绝大部分领土和河南小部分领土,魏国占据河南部分领土、山西小部分领土、陕西部分领土,而韩国最弱,得到的土地也最少,仅仅是占据了湖北和陕西小部分领土。

做完这些,三家都积极的对外扩张,增加自己的实力。因为他们知道,晋国公室在晋国已经越来越完蛋了,随着事态发展下去,三家早晚要各成一国,既然这样,何不在独立之前,以晋国为口实好好的扩张一下势力呢?

而在这三家之中,赵家现在是最强悍的,赵无恤在对外扩张之前,也不忘重赏有功之臣,而这些臣子里面,功劳最大的都不用想,那百分之百就是张孟谈了。

而张孟谈现在已经是国相了,位极人臣,赏无可赏,所以赵无恤只能赏给张孟谈大量的封地。可让赵无恤没想到的是,张孟谈非但拒绝了被赏赐的封地,还想要辞官归隐。

赵家新生,赵无恤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怎么会允许张孟谈这样的智谋之士离他而去呢?所以便百般挽留。可张孟谈却黯淡的说:“主公!齐桓公、晋文公等君主以前之所以能够称霸天下,就是因为他们能够很好的制约手下,而他的那些手下们也忠心耿耿,甘愿为君主所制衡,不会背叛他们。可如今的风向已经变了,老一套不好使了,新的时代要来了!现在人人都从利益出发,谁还会只忠于主公一人呢?鲁国的三桓,齐国的田氏,还有咱们晋国的六卿,这不都是祸患的根源吗?如今我在咱们赵家位极人臣,而主公又要赏赐给我这么多的土地,难道是想让我反叛吗?就算是我不会反叛,那我的子孙们呢?难道您就不为您的晚辈们着想?可您要是什么都不赏我的话,又会寒了众位臣子们的心。所以,我必须要走!”

这明显是要放弃手中的权利而巩固赵无恤的权利啊!赵无恤听了张孟谈的话非常感动,没有再挽留他,而是赏赐给他无数的金银财宝。

张孟谈不愧是赵家最聪明的智士,他这样做既成全了自己的忠义,又让自己能够安度晚年,他的后辈们也借着张孟谈的财富做了一代又一代的富家子弟。

正当赵无恤春风得意,积极整兵,准备对外扩张的时候,他没想到的是,有一个人正每天都蹲在他的家门口踩点儿,准备随时给他一刀,送他去见上帝。也因为这个人,使得赵无恤一直到死,都不敢一个人上WC。

这个人的名字就叫豫让。

豫让,晋国人,生年不详,最初是范氏家臣,后又给中行氏做家臣,都是默默无闻。直到做了智伯的家臣以后才受到重用,而且主臣之间关系很密切,智伯对他很尊重。

可正在他境遇好转的时候,智伯突然被灭,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战场上逃脱,从此隐姓埋名,在山里生活。

当他听说赵无恤将智伯的头颅做成了酒杯以后,怒不可遏,发誓要为智伯报仇,这才伪装起来,成天蹲在赵无恤的府邸附近踩点儿,准备在赵无恤落单的时候弄死他。

可这个落单的机会哪有那么好找?赵无恤身为权贵,必然会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做足准备,每次出行基本上都是车接车送,成群结队的保镖从来都伴随左右,不会离开他半步。

豫让无奈之下,只能放弃在外面击杀赵无恤的想法,转为从赵府内下手。

一日,他看到赵府在招聘粉刷工,便伪装成粉刷工的样子去赵府给赵无恤粉刷墙壁,可要粉刷的地方很多,究竟粉刷哪一个屋子才有机会弄死赵无恤呢?

犹豫的豫让突然看到赵府北侧角落里的一个WC,他当时眼睛就亮了。心说:“这人有三急,就是神仙也要上茅房把?他上茅房总不能带着一群人一起去吧?”

于是,敲定目标的豫让拿起了已经被他磨得如同刀子一般锋利的泥板子直奔茅房。

果然,一个时辰以后,豫让等来了让他魂牵梦绕的赵无恤。

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豫让在赵无恤到达茅房以前,他手中紧握的泥板子不小心碰到了墙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赵无恤警戒心极强,听到响声以后,大吼一声:“是谁在里面!给我出来!”

这一声大吼,顿时将四周的护卫全都吸引到了赵无恤的身边,将赵无恤围了起来。

等豫让出来以后,大家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嗨!我还以为是刺客呢,整了半天是一个刷墙的啊。”

看着一众护卫放心的模样,赵无恤直接怒骂道:“放屁!什么刷墙的!你们把他手里的泥板子抢下来就知道他是不是刷墙的了。”

众侍卫听罢,直接上去将豫让擒住,并且将他的泥板子拿在了手中,这一看之下,侍卫们倒吸一口凉气。这尼玛哪里是什么泥板子?简直比刀还要锋利!赵无恤对着这个人吼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这话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

豫让一看阴谋已经被揭穿,再也没有必要装模作样了,便恨恨的说道:“性赵的!没什么人派我来!我叫豫让!是智伯大人的手下,你凶残无道,用我家主人的头颅做杯子,我不杀你还留着你?”

听了这话,赵无恤手下大怒,拔起大刀就要剁了豫让。可赵无恤就在这时候阻止了手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场,如果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是不是能给自己增添一些贤德的名声呢?

于是赵无恤说道:“算了吧,这豫让是一条好汉,知道忠于自家的主公,我不忍心杀害一个如此忠义的汉子,就把他放了吧。”

众多侍卫不知道赵无恤是在演戏,都被他感动得够呛。可等大家都散了以后,赵无恤却叫来了一个心腹,阴冷的道:“你给我派人时刻监视这个叫豫让的家伙,如果他贼心不死,胆敢再行刺杀之举,你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就这样,豫让被人二十四小时监视而不自知,并还想着要刺杀赵无恤。

这一回豫让也是拼了,他把自己的眉毛和胡子全部拔光,用生漆在身上涂得一点一滴,好似得了什么皮肤病一样。

这还不算,他还用利刃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划了多下,简直就变成了怪物一般。看着自己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模样,豫让很是满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装作乞丐沿街乞讨,这中间还碰到了几个以前认识的人,可却没有一人将他认出。

豫让别提多高兴了,可他没有就这样贸然的前去刺杀赵无恤,而是跑到自己的家里做最后的试验。

当他敲开家门乞讨的时候,他媳妇看到门口的“怪物”,吓得怪叫一声。可当她听见豫让的声音,一个激灵,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你的声音怎么这么熟?你是豫让?”

豫让一看自己要暴露,连称你认错了,然后飞一般的逃走了。

这下他明白了,自己还有声音这一项没有伪装成功。

于是,豫让又将一小块已经烧熟了的煤炭给生吞了下去。当吞下煤炭那一刻,豫让疼得满地打滚,苦叫连连。可当疼痛感过去以后,豫让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还能说话,并且声音变得简直都不是人的动静。

自认为已经无懈可击的豫让打算动手了。通过踩点儿,他知道,赵无恤喜欢看斗鸡,每天都会在上午的某一时间段去斗鸡场。

而想要去斗鸡场,一座石桥是必经之路。而豫让便装成了乞丐的模样在石桥上讨乞,伺机刺杀赵无恤。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监视了,并且报告到了赵无恤处。

次日上午,赵无恤如往常一般前去观看斗鸡,可在到达石桥前面的时候,赵无恤却突然命令马车停下,然后阴冷冷的看着伪装成乞丐的豫让。

手下的侍卫长非常奇怪,便问道:“主公,为何停车?那个乞丐有什么不妥吗?”

赵无恤冷冷的道:“那个乞丐非常不妥,去!带两个人将这个乞丐给绑了,然后好好搜身,看看他是不是可疑之人!”

赵无恤手下的侍卫闻令而动,上去就把豫让捆了起来。

果然,在搜身的时候从豫让的身上搜到了一把短刀。赵无恤明知故问的吼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绝望的豫让到此时也知道赵无恤不会再放过他了,心情反倒豁达起来,惨笑道:“哈哈哈,我不是别人,还是那个前几日行刺你的豫让!”

赵无恤装作很震惊的样子吼道:“豫让!你太过分了!之前你给范家做过家臣,也给中行家做过家臣,他们到最后全都被智伯给灭了,我怎么没见过你刺杀智伯?而如今我把智伯灭了你却三番四次的刺杀于我,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儿?”

豫让感慨的说道:“呵呵,范家?中行家?那两家的人从来都没拿我豫让当人来看待,只当我是他们的奴隶,他们的走狗,可是智伯却当我心腹一般,并且对我足够的尊重。智伯以国士待我,我又怎能不为他报仇?您还是杀了我吧!如果今天你放过我,我还是会找机会做掉您的!”

赵无恤虽然为人虚伪残忍,但也被豫让的话弄得挺感动,本来他想要直接做掉豫让,杀鸡儆猴,可是就因为这震撼人心的忠诚,使得赵无恤长叹一声道:“唉——豫让先生,我虽然敬佩你的为人,可你三番四次的刺杀于我,我已经不能再放你离开了。你说吧,想怎么个死法?”

豫让先是对赵无恤深深一鞠,然后微笑的道:“大人您曾经放过我一马,这天下人都会称赞您的美德,我如今再次刺杀您,您就是把我给烹了也不为过。只是,如果让我无法为智伯报仇就死去的话,我实在是死也不瞑目。在这,我恳请大人能将您的外衣解下交给小人,让这衣服来代替您。这样,我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赵无恤没有拒绝,长叹一声后便将自己的外套解了下来,并命人给豫让松绑,将外套交给了豫让。

豫让得了外套以后拿出匕首,狠狠的朝赵无恤的外套扎了几刀,然后对天大吼道:“主公!豫让为您报仇了!”

说罢,拿起短刀,噗!的一下扎进了自己的心窝。

当天,赵无恤的心情“很不好”,也没去看斗鸡,直接起驾回府了,可他贤德爱才的名声却传遍了整个华夏。

您说,豫让的死到底值不值得呢?我是不知道值不值得,各位回复回复教教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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