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亚凌
俊俏的相貌在市场上买不到任何东西。
——英国谚语
应邀去一所学校以所谓作家的身份讲写作。
那是一群相传“基础极差”“上课反应迟钝”“缺少活力”的学生。学校位于郊区，学生大都来自偏远的乡下或父母在城里打工的家庭。
或许受到以上认识的影响，我准备的讲稿也比较简单，就是最最基本的写作常识：写作是看守自己的最好方式，最好的写作素材就在你的身边，写作不是绞尽脑汁说假话编瞎话而是坦诚地展示自己的认知过程……
我面对的是初三的学生。一个大礼堂坐得满满的，没留过道，似乎连转个身都有困难，很是拥挤。
我一进去，就听到坐在最前面的女生用很小的声音说，跟书上的照片不像啊。我笑着接了话：“我刚才听见有个同学说我跟书上长得不像。我这个人不用防伪标志的，长得太对不起大家了，放心吧，没人愿意假冒我的。”
立马有个同学开了口：“老师，你有气质，——气质是永不过时的美丽。”
“老师，有魅力就是美丽。”
“长得好看是最简单的美丽。”
“有文化才是深度美丽。”
“……”
那么咱们今天就先从对“美丽”的认识说起吧。这就是我的开场白，没有在我的预想之中，可我觉得由此切入更好。
我讲得兴起，讲得热情高涨。因为我看见了一张张脸颊上流淌着的欢喜，我感受到了一道道目光里汹涌着的热情。那脸颊那目光，就是对我莫大的奖赏！
拥挤着，并不影响他们低头快速地做笔记；低头快速做笔记并不妨碍他们用眼神向我传递他们内心的愉悦。
原定是一个半钟头，学生们热情很高。我刚说出“今天咱们就聊到这里”，下面的学生们就大喊着“接着讲，继续讲”“不休息，不休息”，强烈要求我继续讲。
延长至两个半钟头。至此，学生们是不舍，我呢，也是意犹未尽。
我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话语如涌动着的热浪。
“老师，给我写一句勉励的话吧？”
“写一句话让我督促我自己，老师！”
“老师，鼓励我一下。”
“老师，您的QQ号留给我，我不打搅您，就是有问题时问问。”
……
就是这个场景，让我欢喜，让我欢喜得想落泪：我看见了一群渴望得到帮助的孩子，渴望在自己奔跑时听到喝彩的孩子，唯恐自己无力想寻找依靠的孩子。我不能拒绝，——我不能漠视渴望飞翔的心灵！
于是我快速而仓促地满足着他们：
“人永远的支持者是自己”
“热情是永不贬值的财富”
“喜欢阅读的孩子是善良的”
“……”
我将一支中性笔写得油尽笔干，唯恐对他们的帮助不够。我没奢望自己的一次讲座会引领多少孩子发自内心地喜欢上写作，可我真的渴望看见学生们面对读书学习如饥似渴的目光。事实是，在这里，我真的看到了！我恨不得拥抱每一位围着我的学生，我想拍拍他们的肩，告诉他们，“看到你这样老师真的很高兴”。
一个胆大的学生还伸出了手，我们，一个老师与一个学生，握了手。
当我坐车离开这所学校时，很是欢喜：这所学校的孩子并不像传说与想象中的那样，——颓废得让人心凉或失望。
孩子们，见过竹子吗？坚韧挺拔的竹子远远超过了一些树木。竹子是草本植物，是不是草也可以挺立成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