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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兰斯和小镇

杜波依米是靠着山脉的小镇。小镇虽然并不大,人也不多,但是山脉里的野兽种类丰富,数量也不少,所以日子倒也能过得不错。在城里人看来,这些野兽就是相当好吃的“野味”,于是就有了专门贩卖的商业。镇上的猎人们也很乐意将打多出来的野味拿去卖掉,再购买其它一些东西,以满足日常需求。

一个年龄在十几岁上下,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少年,身上似乎扛着一个什么东西,从山脉口下来后,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镇上的小集市里。

小镇并不大,所以少年并没花多长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集市,这是小镇最繁华的地段。

在集市的最尽头,有一个专门收购野味的店。少年将身上一直扛着的重物,“哟呵”一声摔在了地上。从体型看来,少说有两百斤。镇上的猎人需要好几人轮流搬抬的重量,少年却是一人扛了下来。

地上的“重物”,身上点缀着白色斑点,头上有着一对角。若是用手触摸,还能感受到它身上的一点温热感。

是一头刚死去没多久的雄性梅花鹿。

店里走出了一头穿着用上好布料做成的衣服的……猪?哦不,其实是个像猪的胖子。只是,任谁看到这身材都会和少年一样的想法吧,更何况最近肚子更加饱满了。

他叫查理,是这家店的店主。

“嗨、兰斯,今天这么早下山。嘿嘿,又给我送来什么好东西呀?”

“今天运气不错,上山没多久就碰到了一头梅花鹿,所以就比平常早下山。”

“嗯。……这是一头雌性的梅花鹿,属于上等的野味。”查理顿了顿,继续道:“我出两个银币收购它”

“不行,太少了。三个银币”兰斯摇头。

“不行不行,最近的野味市场没以前那么好做了,最多两个银币十个铜币!”

查理与兰斯经过一年的打交道,知道对方开三个银币是属于合理的价格。但是一个不会压价的商人,那就算不上是个合格的商人。

“查理,我知道你主要是贩卖到德林城的。据我所知,那里的野味市场可没你说的那么不好。”

“兰斯,你不知道呀!德林城这几天已经出现了好几家贩卖野味的竞争对手,我有一部分顾客都被他们抢走了,所以生意大不如前啊……”

“查理,少来这套了。这一年以来,你几乎每一回都在找不同的借口变相压价,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兰斯道。

“那是因为每一回情况都不一样……两个银币三十个铜币,这是底线了。”

“不行”

“两个银币四十个铜币!这是最最最底线了!!再多我就要亏了,我以我的人格做保证”

“不行”

“两个银币五十个铜币!!!我以最敬爱的国王起誓,绝对不可能再多出一个铜币给你!”

“不行”

“两个银币六十个铜币!!!!如果我再多出一个铜币,就让我以后没有儿女,在悔恨中死去吧!”

“两个银币七十个铜币,再少我就不卖了”似乎是被查理的没完没了消磨完了耐心,兰斯稍微松了口,但脸色却是更坚决了。

“成交!”

查理当即应了下来,强忍着心里的得意,一脸“我亏大了”的表情、算出两个银币七十个铜币给兰斯。凭借着多年的经商经验,他早已学会了察颜悦色,知道这是对方心里最后的底线了,能压少三十个铜币就不错了,再压价下去恐怕对方掉头就走。当然也包括那头值钱的梅花鹿。

查理相信自己能用一个金币的价格倒卖给那些富人,去掉其它一些支出,最起码能赚到六个银币!

兰斯将钱放进钱袋里,这是最近卖得最高的一次。或许是心情还不错,兰斯又继续道:“这段时间,我就不在杜波依米小镇了,所以不会再来卖野味了”

“什么?!为什么?”这的确出乎了查理意料之外。兰斯虽然上山只有一年,但毫无疑问,他是杜波依米小镇里技术最好的小猎人。山上虽然上等的野味比较稀少,但普通的野味却很多,凭借兰斯的技术,也一定可以过上比普通猎人家庭更富裕的生活,然后再过不久就娶上一个贤惠的小妻子,度过自己美满的一生。所以查理才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放弃这样的未来。

如果是真的,那么自己赚的金币将会出现明显的下滑。

兰斯并不知道查理的想法,道:“我想去报名参加艾格尼斯士官学院的考试。但是,听说艾格尼斯学院的每一年学费和生活费,是需要不少金币的……”

“哈哈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查理仿佛听到了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你难道不知道艾格尼斯士官学院,是布拉德里克王国的十大士官学院吗?能在那里毕业的人,那可都不是普通人,而并不是你这样的普通人能去的地方。”

“这个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查理”

“咳咳”见兰斯面露不悦,查理停住了大笑,继续道:“怪不得这你会这么勤快上山打猎……那的确是需要不少的金币。那正好,我有个能让你快速赚到五个,不、十个金币的方法”

此时兰斯的表情,被查理尽收在眼底,心想鱼儿上钩了,继续道:“我发现,你最近打到的猎物都是属于上等的野味。要知道,越是上等的野味,其味道就越好。而那传说中的魔兽肉,比野味更加美味。我有幸在参加一位男爵宴会的时候,吃过一回魔兽肉,它虽然只是一只最弱小的一阶魔兽“长耳兔”,但它的肉却不是那些野味能比拟的。”查理舔了下嘴,发现自己跑题后,继续说回了正题:“所以,即便野味没有魔兽那种强大的危险性,但越是美味上等的野味,警惕性就越高,狩猎难度就越高。一个熟练的老猎人,一年下来也不一定能打到几只上等野味,但是你这一年打到的数量,却是及其之高”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一些特殊的狩猎方法技巧,我希望你把它教授给我……卖给我,我出十个金币!”查理用着期待并且自信的眼神,等待着兰斯的回答。

一个越是优秀的猎人,就会越看重和保密狩猎方法和技巧,这事关一个猎人的生存问题,查理是知道的。若不是这个时候兰斯说自己并不想做猎人了,自己还真不会找到这样的机会。

兰斯在听完后,摇了摇头,拒绝了查理。

没错,正如查理说的那样,自己是有着异于其它猎人的技巧,是父亲留给他的,名为“吐纳”。

“吐纳”就是一种特殊的呼吸方式,是兰斯多年来每天坚持的修炼之一。

山脉里的野味,它们的感官不同于畜养的家禽家畜,也不同于常用眼睛的人,他们是有着高度发达的耳朵、鼻子和直觉的。越是上等的野味,感官则是越敏感,周围稍有不对劲就会警惕起来并逃走。起初兰斯上山脉一两个月的时候,别说野味,笨拙得就连普通的小兔子都抓不到。

后来,兰斯在山脉中休息打坐吐纳的时候,发现那些自己平时努力都很难抓到的兔子,尽然对自己熟视无睹一样,朝自己靠了过来,距离自己仅有一手之隔。不知所以然的兰斯停止了吐纳,兔子瞬间就溜走了。觉察到有趣的兰斯,在经过多次试验以后,发现了当自己处于吐纳状态的时候,那些山脉的生命感觉不到自己,似乎自己周边的花草石头并没什么不同。

于是以后,兰斯在追赶猎物的时候,都会强行让自己处于吐纳状态,果然大有所获。虽然一开始时,要边跑边吐纳非常困难,但经过一段时间后,渐渐地便熟练了起来。

“真的不能谈?如果金币你觉得少了,我们可以再……”查理依然不死心,想继续追问,但看到兰斯脸上不为丝毫动容的表情,查理只能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对方远去的背景。

“父亲,您怎么了?”

查理身后出现了一个穿着上等布料的三四岁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差点没把他的骨头酥掉,遗憾的心情顿时消散全无。旁边站着的一个韵味十足的贵妇人,与小男孩有几分相似。

“没事的,我的小宝贝”他们正是查理的儿子和妻子,刚好这几天从城里来看望他,这可把查理感动得不行,于是更加温柔的抚摸着孩子的头。

……

在布拉德里克王国的这个小镇里,一个铜币便能买到一个不怎么好吃的黑面包,三个铜币便能喝到一杯劣质麦酒,或是买到一个香甜的白面包,四个铜币就能买到一套衣服的亚麻布料。而兰斯的母亲—尤朵拉是一名手裁缝师,给人做一身衣服仅仅只要一杯劣质麦酒的钱。因为做衣服不仅质量好、舒适,而且价格便宜,所以小镇里有不少人都慕名而来做衣服。

其中,也包括了不少倾慕而来的追求者。

尤朵拉十九岁时生下兰斯的。如今兰斯已经十五岁了,而尤朵拉依然如同二十五岁的女人一样,只是举手之间多了一丝坚毅和成熟的韵味。两人刚搬到镇上来的时候,大家还不知道尤朵拉没有丈夫。但是,因为尤朵拉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被问到丈夫的事也支支吾吾,所以渐渐的,“尤朵拉的丈夫死了”、“尤朵拉被丈夫抛弃了”等谣言被传开了,不仅被称之为“美寡妇”,也因此吸引了那些追求者们。

兰斯一直不相信自己那强大的父亲死了。他也说不上缘由,即便只是一种盲目的直觉。

幸好有善良的老镇长布朗在了解尤朵拉的特殊情况以后,多年以来都加以照顾,那些追求者们才不敢乱来。布朗是一名一阶的山铜战士,曾是德林城城卫军的一名十人长,因为是杜波依米小镇出身的人,所以退役后便被委任杜波依米小镇的镇长。

但是,老镇长布朗在不久前去世了,兰斯不得不考虑以后的事了。

兰斯边走边想着,没多久就便来到了一间小木房前。

小木房是老镇长以前住的,当上了镇长以后就住上了新房,于是当初就把这个小木房以极低的价格给了尤朵拉。虽然非常的破旧,但却是兰斯和母亲尤朵拉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如今要走,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兰斯重振起心情,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母亲,我回来了”

木房里一个扎着马辫、手里正拿着亚麻布料摆来摆去的女人,朝兰斯温柔的一笑。这个宛如二十五岁一样的女人,就是兰斯的母亲尤朵拉。

“兰斯,你回来得正好,我正要给你做套衣服。”尤朵拉没等兰斯回答,就把布料搭在了兰斯身上,自顾自地做起量身。

“母亲,您又给我做新衣服了?不是才刚给我做了两套吗,这才半年不到呢”

“你这傻孩子。难得你都没感觉到你这身衣服,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母亲您是小镇上最厉害的裁缝师,即便是亚麻布料做出来的衣服,那也不输给那些大城里的裁缝店。并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兰斯一边说,一边朝自己身上的亚麻衣服左看右看,最后在原地跳了几下,终于发现到一丝异感。

“硬要说的话,那就是衣服没之前宽松了。而且,身体在做大动作的时候,能感觉一点紧绷”

“那就是你现在正处于快速长身体的证明。很快的,这两套衣服你就会不适合穿了,所以才要提前给你做好。你不是想要去德林城的艾格尼斯士官学院报名吗,万一考上了的话怎么办?德林城可是大城,方方面面都得花不少钱,现在能省点就省点”

尤朵拉一边说,一边从房子内某处角落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陈旧钱袋子,放在兰斯手上道:“这些都是这些年省下来的,虽然不多,但应该够你支持一段时间。要是不够的话,到时候跟母亲说,母亲我再想想办法”

从手掌上钱袋子的重量和质感来判断,这里的铜币应该不会超过五百个,也就是不过五个金币。尤朵拉给人做一次衣服才三个铜币,遇到好的时候一天能接到五六单那也不过十几个铜币,有时候好几天都没一单。兰斯这才想起来,自己也就是这一年为了攒以后的学费和各种费用才开始上山打猎的,在那之前衣食住行全是靠母亲一力承担。有时候,自己都还可以吃到好吃的白面包,却始终没有见到母亲吃一口。

想到这里,兰斯突然感觉眼睛有点酸疼,赶紧揉了几下眼睛,将钱袋子又递回母亲手里。

“母亲,我这一年靠打猎可是赚了不少金币呢。虽然不多,但应该够我第一年的学费和基本开销了,这些你就先留着用吧。我已经十五岁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哼,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小孩!”看见兰斯那副小大人的神情,尤朵拉感觉这些年的苦都是值得的了,“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到时候你去德林城了,我在这里也就放心多了”

“母亲,你在说什么呢?”兰斯疑问道。“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布朗爷爷前几天才刚走,那些烦人的家伙很快就会知道了,那里面可不全都是好人”

见尤朵拉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兰斯继续解释道:“母亲,这事我忘了跟你说了。后天一早,我们就一起离开杜波依米小镇,去德林城生活吧。”

“你这孩子,你咋不提前跟我商量呢?……德林城的物价是很高的。我们没有工作的话,靠这么点积蓄是撑不了多久的。而且,那边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要怎么生活呀?”尤朵拉担忧道。

“放心吧,母亲,这些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兰斯安慰道。

“嗯”看见兰斯的样子,尤朵拉也不再说什么,选择在心里默默相信这个可靠的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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