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牵着一个女孩的手一起追着纸鸢,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发自肺腑的。
为什么又看到了他们?
苏曼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一个修长的身影渐渐靠近自己。
待到看清是荣轩,之后苏曼整个人都不由得发出了尖叫,从梦中惊醒。
她的额头涔出了汗,不禁伸手擦拭,为什么每次她睡得很深的时候,梦里总会看到那个男孩,还有荣轩?
这是曾经的苏曼记忆中最深刻的记忆吗?
可是那个男孩与荣轩有什么关系?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当初的苏曼之所以会坠崖,正是因为荣轩下的命令。
苏曼想着脑仁有些疼,右手捂着痛处,发现脑袋贴着纱布。
“怎么了,怎么了?”
一个如莺啼般的女声响起,苏曼瞬时有些紧张,牢牢抓住衾被一角。
只见一个女子雀跃地跑了进来,她穿着一袭浅蓝色纱裙,乌黑发丝盘起,发丝间斜插入一根蝴蝶钗,额前还有几根发丝流出低垂,隐隐有些柔美,双手挽着粉色披帛迤逦在地上,细腰如杨柳般婀娜多姿,唇不点而赤。
这是紫雀的同党吗?
苏曼警觉地盯着她,整个人身子都绷紧了。
“老大,我是幽若啊,你怎么了?”幽若伸手在她跟前晃动着,这大半年时间都没有阁主的消息,她一直都很沮丧。
“幽若,阁主脑袋受了伤,只怕是一时半会有些想不起来我们了。”
苏曼怔怔地望着前来的男子,一头白发,可却长相极美。乌黑的眸子好似散发着点点星光,高挺的鼻梁,一身浅紫色长袍,腰间别着一根玉笛。
长身如玉,他缓缓地行走着,周身都萦绕着一种似有似无的悠然。
苏曼微微挑起柳眉,机警地盯着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伸手于衾被之下,摩挲着自己藏着的匕首。
该死,那匕首被藏在鞋子中,该不会被他们收走了。
“你是在找这个吗?”男子将匕首递上前,只是阁主瞧着自己的样子,似乎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易寒,阁主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不记得我们了?”幽若江头深深低下,很是自责。
当初燕回峰一站,她恨自己没能及时追上阁主的步伐。
待她赶到燕回峰,满山俱是积雪,却也能看见雪地上残留的血迹与打斗的痕迹。
阁主以一己之力,对阵敌人数百号人,那该是一场怎样的恶战。
她俯身看着地上的痕迹,知道有不少尸体已经被人拖走了。
她与易寒就在燕回峰滞留了多日,无论是结冰的溪流还是已经破冰的潭水,他们都派了许多人潜下去,没有一丝发现。
他们也曾派人暗中潜入世子府打探消息,岂料世子府的人各个都守口如瓶。
而且派去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而她也曾与易寒相继乔装打扮想要混迹世子府,最终都被人识破。
自从阁主没了消息,天枢阁成了一盘散沙。
不少人选择回家操起老本行,而天枢阁虽然还存在着,却名存实亡。
而朝中有些势力本就看不起天枢阁,更是上密奏,说天枢阁没有存在的意义。
上头并没有明确表态,可是城河山庄里头却是人心惶惶。
幽若与易寒二人仍旧不死心,他们认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有找到并意味着阁主还活着,只是她没有出现,或许是有难言之隐抑或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天枢阁由昔日的炙手可热,变成今日的岌岌可危。清风阁这个江湖势力,却异军崛起。
这个不得不引起他们的重视,幽若暗中调查发现,清风阁派人暗中藏匿在世子府,几次有所举动欲意盗取堪舆图,可终究还是没有得手。
就在今日,他们跟着清风阁的一个密探一路尾随,竟然无意间发现了阁主的踪迹。
这真是太巧了,幽若他们甚是欢喜。
怨不得哪里都寻不到阁主的影子,原来阁主是自有打算。
她想要凭借一人之力,周旋在清风阁与荣轩中间,好获取堪舆图。
想到这,幽若心中终于松了口气,眸中满是喜色,双手一拍道:“阁主,我知道了。你假装忘记自己天枢阁阁主的身份,实际上是为了取得荣轩的信任,然后趁机拿走堪舆图,这一招真是绝妙。”
易寒闻言不由得一震,转过脸看着幽若,心中一动,随后点了点头道:“阁主,这可真是妙哉。”
苏曼怯怯地缩着身子,看着他们两一唱一和,这到底在整什么幺蛾子。
她张大着嘴巴,直愣愣地看着这件屋子,摆设简单,很宽敞,看来曾经的主人也是个不喜爱奢靡的人。
断断续续听着他们的对话,苏曼之前还是屏息静气的此刻有些眉目了。
这二人必定是自己这位真身生前所认识的,可是她根本就不是真的苏曼,不过是借着这句身躯同名同姓罢了。
“阁主,您的匕首。”易寒一脸诚挚地双手奉上。
苏曼面上带着一缕微笑,小心翼翼接过道了一句谢谢。
幽若与易寒二人四目相视,面面相觑,仿佛自己刚才那一声听错了。
苏曼看着他们都瞪着一双大眼睛,忙不迭问道:“二位不好意思,我哪里做错了吗?”
幽若腾地只觉头皮发麻,阁主人前人后都是绷着一张脸,微笑那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方才她竟然对易寒说谢谢,她惊吓得下巴都快要往下掉了。
实在是不可置信,她舌头都有些弯了,想要说话愣是说不出口。
易寒到底是个男子,反应过来,腾地跪在地上,拱手道:“属下知道这些日子委屈阁主了,阁主方才说谢谢二字,易寒承受不起。”
幽若见状,也吓得打了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拱手致歉道:“阁主,属下们做错了。阁主自有打算,我与易寒打乱了阁主的计划,阁主要惩罚我们,我们甘心接受。”
苏曼内心一阵翻滚,她有些捉摸不定了,这二位到底怎么了?
她也顾不得头上缠着纱布,掀开衾被,光着脚丫子也跪在地上拱手道:“我还没有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二位反倒这样做,苏曼有些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