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听着这话,猛然抬头看向苏曼,伸出手指道:“你们主仆二人早就商量好了对不对?故意整出今日这招,只为了让倾城公主以后成为你城河山庄的助力。”
苏曼见她面色涨红,想是鼓足了勇气这般说,也不生气只是面带微笑回答:“青烟,我从未有过如此想法,诚然之前我与倾城公主有过罅隙,但是多日接触下来,我发现她其实心肠不错。至于易寒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料到。请你相信,我从未想过利用易寒去勾引公主,也更没有想过让公主以后为城河山庄做筹谋。我带你走,一则是答应了公主的话,二来你很清楚,公主在宫中太过压抑。那些规矩已经让她心生烦恼,她如今喜欢易寒,我不忍阻止。”
青烟对于她如此诚恳的回答有些突然,之前脑袋有些发热才说出了那许多,脸上的急切却从不间断,她目光幽暗地看向一侧平静的水面道:“可是她是公主,她不是一个人。她即便喜欢一个人,也不能说出口。”
“为什么?”苏曼有些不理解。
青烟回想着当初自己在宫中经历的种种,想到长公主当年出嫁时满脸的哀求,可皇上与太后都只是与她招手作别,声音不由得清晰可辨道:“倾城公主乃是嫡公主,她既享了天下尊贵的称号,也受了公主的福慧,她的良婿只能是皇上给她所选。”
苏曼看着她一脸哀痛的样子,心里似乎有些触动。
倾城公主身份尊贵,她所嫁的男子自然身份也是尊贵。
就算易寒立功无数,只怕也不可能成为被皇上选中的人,或许这便是易寒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避开公主的原因。
“可是公主喜欢易寒啊,你不是说皇上还有太后都很疼爱公主吗?”苏曼似是在宽慰自己。
青烟脸色透着一丝凄楚:“当年皇上与太后也很疼爱长公主,却还是选择了让长公主下嫁西南,不过三年,长公主郁郁而终。宠爱又能如何,江山安稳与一个公主的爱情孰轻孰重,皇上与太后都很清楚。”
苏曼心中微微一动,也瞧不出脸上到底是什么神色,良久都没有说话。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终于明白青烟为何会如此反应。
原来以为自己是个看得透彻的人,苏曼现在有些恍然,青烟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一个。
深宫之中,多少隐忍与压抑,青烟自然晓得一些事情,只是不好挑明说罢了。
倒是自己,总觉着倾城公主敢于追爱,身为女子,苏曼有些于心不忍,故而也想要成全她。
可是青烟说的是对的,易寒与倾城公主之间只怕很难很难。
“青烟,从前是我小觑你了,想不到你才是最明事理的那一个。”苏曼有些愧疚道,“不过今日的事情我确实没有想到公主会醉酒,然后酒后吐真言。”
青烟眼角泛着泪光,撇过头擦了擦道:“我自幼便入了宫,熬了多年才成为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宫里头的那些事,我睁只眼闭只眼都了然于心,可是我只是一个最最卑贱的宫女,哪里能够与人说。在那宫中,一个不小心便会祸从口出。我很惶恐,所幸的是公主待我不薄。我心里早已将公主视为我要保护的人,所以我不希望她惹上麻烦。”
“对不起。”苏曼踌躇了片刻终于说出口,“今日带公主去春水轩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我只是单纯地想让公主发泄一下她憋屈的心情,却没想到会带来什么结果。”
青烟摇了摇头,看着天上层层云朵:“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可是我也知道在宫中这些年,她整日都好似戴着面具生活。她都变得有点不像从前的公主了,今日她这般开心,我其实也有些欣慰。”
苏曼指尖触动着一侧的石块,有些凉意,周围的风起了,直朝领口钻去,这天气看样子要越来越冷了。
“天凉了,不能再耽搁了,我这就去告知公主一声该回去了。”到底是自己带公主出的宫,苏曼自告奋勇。
青烟与幽若一道在旁边守着,不时便听着远处的犬吠。
忽然间空气有些过于安静啊,幽若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双脚状似无意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她起初对青烟有些误解,直至听到她方才与阁主的谈话,她才明白青烟的用意。
她之前还以为青烟是因为介怀易寒的身份才处处针对易寒,易寒那家伙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太好,可是幽若还是将他看做自己的兄弟。
倾城公主的身份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若是真有一日他们走到了哪一日,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这些年在宫中,你应该挺不容易吧。”幽若一颗心压抑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也不想如此尴尬。
青烟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轻松的,你也很辛苦。当初入宫的时候,我受尽了苦楚与艰辛,那时我想若是自己能够出身权贵之家该多好。直到我亲眼看着长公主哭的花枝乱颤地央求皇帝与太后,祈求他们别让她去和亲被拒,我忽然间没有曾经那样的羡慕了。至少我如今熬出来了,到时候年纪到了,我可以出宫去选择自己想嫁的人,可是公主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幽若轻轻咳了咳,不由得叹了口气,下一刻便听到不远处传来阁主大声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阁主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焦虑,青烟瞅着幽若一脸肃然的样子,心下也有些紧张起来。
幽若与青烟疾步跑上前,来到了之前与公主他们分开的地方,只见阁主一人。
苏曼脑袋如今有些炸裂了,她蹲下身子,心里思绪万千:“我刚在这里找了一圈也没见人影。”
青烟十分焦急,一颗心已到了嗓子眼,脚下有些绵软差点走路摔跤:“这易寒该不会。”
“不会的易寒他是个自重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公主做出什么。”幽若信誓旦旦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