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青烟的脸上豆大的泪珠已经滴滴答答往下落了,赶忙别过头拭干泪水。
屋子里只有她们三个人,外头的雨声越来越响。
“没有转还的可能吗?”苏曼咬了咬牙。
倾城公主缓缓抬起头来,那乌黑的发丝柔滑的垂至腰际,那张脸露出了笑:“苏曼,皇兄决定的事情,即便我身为公主,也不能拒绝。”
“为什么?”苏曼还是有些不忍。
青烟吸了吸鼻子,指尖掐着手心有些疼却已经忘记了,淡淡道:“大殷国虽然派出了质子墨染,可是近几个月,他们依然在大殷与天启交界的地方,频繁滋事。天启四周虽有附属国,可他们都虎视眈眈盯着天启,一旦天启有所动荡,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
“我是天启公主,只要我去和亲,就能免去一场战事,并且给天启增加一位盟友,皇兄自然不会拒绝,我更不能拒绝。”倾城公主简单说着,仿佛谈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尊贵的公主虽心有所属却没有选择嫁给谁的自由,苏曼听后心中有过不适的感觉,感觉自己就是一根随时都会被人捏碎的野草。
“你走吧,这里你不宜多留。”倾城有些无力地说着这些话,她更多是是担心自己看着苏曼会想起易寒。
屋内陷入了静谧,苏曼心下纷乱,见倾城公主脸上有些倦意,矮了矮身子离开了。
和亲这事本就与自己无关,可是苏曼碰巧知道了倾城与易寒之间互有情愫,难免心下潸然。
怔怔地站在那里呆了一会儿,苏曼不得已离开,青烟亲自送她到宫门口。
苏曼心里泛着苦味,仿佛吃了黄连般,转身朝青烟问道:“这事情真的没有转还的余地了吗?哪怕是一点希望?”
青烟顿了一顿,没想到苏曼会为了公主的心如此挂怀,抬头仰视着那有些灰暗的天空,眼下连只鸟儿都没有,方才经过的院子里的花架上,那些水仙花经过了一夜寒霜,都有些蔫了。
落花凋零,再无绽放的可能。
诚然青烟心里也有许多个不愿意,可她到底只是个下人。
担忧是有的,可是在这宫里,即便自己替公主觉着惋惜,又有谁会真的在意?
太后是公主的生母,皇上是公主的亲哥哥,他们是一家人,可是国事当前,什么亲情都不能与之相比。
青烟的心也有些难受,看着这些日子,一个好端端的公主,因为那虽没有铁板钉钉却无法反驳的事情,而变得日渐消沉。
公主的身心已然千疮百孔,青烟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谁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除非。”
“除非什么?”那骤然说的一句话,激起了苏曼的探究。
青烟眼眶一红,别过脸压低着嗓音道:“除非公主殁了,否则这宫中必然还要有一位公主去和亲。”
这突来的一句,令苏曼措手不及,原来这庭院深深锁住的不单单只是自由,还要更多。
苏曼有些无神地行走在皇城夹道间,苦笑着看着前方。
忽然听见前方有一阵异动,苏曼抬头便见着一架肩舆缓缓落下,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面容十分娇艳,步步生莲般在一侧宫女的搀扶走了下来。
苏曼十分知趣地退到了宫墙边上,矮着身子作揖,在这里但凡是个主子,自己都得小心谨慎点,别被抓了话柄。
俄而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那幽香比花香还重了几分,她强忍着没让自己打出喷嚏。
“抬起头来。”
一句有些慵懒的声音缓缓传来,苏曼杵在那里,不知道到底是在说谁。
“我们兰妃娘娘叫你抬起头呢,好你个宫女,一点都不识规矩。”一句叱骂骤然而出,说话的正是兰妃的宫女清水。
苏曼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周围之后,伸手指了指自己。
“当然是你。”清水搀扶着兰妃,声音十分尖锐。
苏曼眉目之间隐隐有些不解,这位兰妃她从未见过。
只见她身着一袭浅蓝色织锦拖地长裙,裙裾上是用上好的丝线绣制的水仙,一条宽大的腰带束在腰间,衬得腰肢柔软。
那莹白如玉的脸蛋仿佛剥了壳的鸡蛋,勾玉似的眼睛骤然生出寒芒,头上戴着金丝嵌红宝石朱钗,近近看着只觉全身都透着一股妩媚。
苏曼望着兰妃出神,下意识察觉到自己不对,立马柔声道:“奴婢见过兰妃娘娘。”
兰妃挑眉,锐利的眸子满是思量,绕着苏曼走了一圈道:“从前本宫也曾见过你,怎么如今你却忘了本宫?”
她这是找茬,苏曼嘴角微微一扯,拱手道:“娘娘国色天香,奴婢怎会忘记。”
“算你识趣。”兰妃瞧着她情绪有些不对,想到了这些日子的传闻,忽然伸手搭在她双肩道,“你最好掂量掂量嘴自己的身份,别再妄想着重回天枢阁。皇上如今并没有让小林子传唤你伺候,你心里应该清楚。”
“奴婢不知娘娘何意?”苏曼摇头,对于这突来的敌意有些吃惊。
兰妃目光顿时一凝,忽而绕到她背后,用力朝她腿肚狠狠踢了一脚。
苏曼发出了一声闷哼,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一阵刺痛。
“这是娘娘奖赏给你的,你就好好承受。”清水补充道。
苏曼只觉双膝吃痛,微微皱着眉头,仰着脸望着她。
“从前本宫在御花园瞧着你跟在皇上身后的样子,总觉着你不是个善茬,没想到现在你重新回宫了,果然干起了勾三搭四的勾当。”兰妃微微倾下身子冷笑着说。
“兰妃娘娘,奴婢什么都没有做错,兰妃为何惩罚奴婢?您口口声声说奴婢勾三搭四,请问奴婢到底攀附谁了?”苏曼心中不快,不忍被人如此欺凌。
兰妃示意清水,清水立刻朝苏曼脸上扇了两巴掌。
“这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你一边好意与世子相交,一边故作温婉吸引皇上,就连那大殷质子也与你在夹道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