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之中闪着亮光,仿佛一池春水碧波荡漾,他低头看着她这般温婉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为微微有些触动,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看着眼前那柔软的薄唇,正想低着头覆上去。
突然马车外头传来了一阵异动,车把式赶忙拉着缰绳长长吁了一声,那本来因为突然有人闯过来而躁动的马儿适才平静下来。
“怎么回事?”荣轩撩起绣帘跳了下去,唇角微微抿着走上前。
稍稍心跳有些加快的苏曼,回过神也跟着下了马车。
南风紧紧盯着周围的一切,将一众打手赶走了之后,立马扭头走过来拱手道:“回禀世子,方才有一乞丐不知得罪了谁,被一群富贵人家的下人殴打,那乞丐为了逃命便冲撞了过来,属下已经将那群下人赶走了。”
见苏曼走了过来,荣轩立刻转身走向她,宽慰道:“无碍,咱们回府吧。”
苏曼点了点头,正要上车,那乞丐不知为何突然冲上前,南风一个迅疾反应过来,抽出长剑横在那人脖颈上怒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在此放肆,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那乞丐站在那里,衣裳破烂不堪,面上许是多日没有擦拭仿佛涂了炭一般,可是他直直站着那里,眼神里没有一丝求饶,反而多了一份倔强。
荣轩并没有搭理,只是看了南风一眼。
南风自然晓得他的意思,朝一侧的侍卫努努嘴,示意他们将他拖下去。瞧他年岁,大概十岁左右,乌黑的脸上那一双晶亮的眸子十分坚毅。
这一切都被苏曼看在眼底,骤然间,她想起了自己当初魂穿至此的样子,想要抓住一个救命的机会,却没有人能够帮自己。
或许是有些触动,苏曼并没有上马车,只是看了一眼荣轩道:“夫君,我瞧着他有些可怜,不如将他带回府中,可以吗?”
南风紧紧盯着世子,他听从世子的命令。
荣轩有些始料未及,不过片刻便颔首点头冲南风道:“按世子妃所说的去做吧。”
“谢谢。”苏曼有些惊讶,有些欣喜他的回应。
荣轩将她一把扶上马车,柔声回答:“我说过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
坐在车厢里头,荣轩脑海中一直想着宴会上头苏曼所吟咏的那首诗,字字句句十分精湛,看着她的侧影有些出神,心绪有些飘远良久才道:“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我总觉着你就像一个宝藏,藏着许多闪耀的东西,需要我去挖掘。今日你首诗,可真是不错。”
苏曼仰头,视线停留在他那清俊的容颜上头,手指微微缠绕着发丝偏过头笑道:“不瞒夫君,我这人压根就不会作诗。”
“可这诗,我从未听过,你不必如此谦逊。”荣轩看着她,低声笑道。
苏曼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事出有因事发紧急,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引用了北宋诗人林逋的诗作。”
荣轩微微一愣,狐疑地看着她,不知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苏曼叹了口气,毕竟这个天气不在历史年鉴上,也未经历过宋元明清,也不隐瞒道:“夫君,这首诗不是我做的。”
“那位林逋是谁?”
瞧着他几番盘问,苏曼索性回答:“我师父,你从未见过。”
荣轩双眸紧闭,眉头紧蹙,眼底带着些狐疑。
“真的,没有骗你。”苏曼心中一紧,马车已经到了世子府了。
二人双双回了雅居,方一推开门,荣玥就小跑了过来,见着苏曼就跑上前挽着手,硬生生将荣轩挤到一侧了。
荣轩站在那里看着她们有说有笑地进门,丝毫将自己视为空气,心里稍稍有些难受,叹了口气摇摇头,自己的委屈没人看见。
南风看着世子如此反应,心里已是大笑,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嫂嫂,你可真是厉害了。”荣玥顾不上那么多,径直倒了杯茶递给苏曼。
苏曼坐车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凉,也不推拒直接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身子暖和了一点,只是对于她这句话有些不敢当,满目狐疑道:“荣玥,我可是和你大哥刚回府,你这话我可不敢当啊。”
因为参加宴会有些晚了,天色已经黑了,漆黑的夜空之上除了满满的云层,星星和月亮都好似躲了起来。周围静悄悄的,屋子里婢女们早已点好了纱灯。
“今日母妃当年种下的蝴蝶兰不是已经有些蔫了吗?那李二得了嫂嫂的指点,搬了不少炭火去屋子里,就在嫂嫂与大哥回府之前,那蝴蝶兰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样貌。”荣玥唇角难以控制住情绪,微微一笑道,“嫂嫂,你可真行,虽说我也同为女子,但是我却从未听说过还能如此养花呢。”
芸娘将事先炖好的银耳莲子燕窝端了进来,递给了每位主子一人一碗,然后退了下去。
荣轩佯装着拿起一本书,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书本,可余光却是一直盯着在内屋的苏曼。
苏曼端起碗朝里头吹了吹起,然后将那碗中的东西喝完,适才回答荣玥:“其实这不算什么,在我的家乡,那里一直都有大棚种植。这些花啊也和人一样,天气一冷就受不了。只不过在这天启,想要制作大棚的材料我一时半会想不到,所以便告知管事可以用炭火,不过炭火也算是难得的东西,并不是家家户户都会有许多,所以花匠一时半会没有想到。”
荣玥点了点头,吃了几口燕窝,那味道十分甜润,入口即化,不由得多喝了几口道:“在这里,我可算是有口福了。”
“母妃见着那蝴蝶兰变回了从前的样子别提多开心了,嫂嫂,你可真是棒。”荣玥继续夸奖着。忽然间,荣轩咳了一声,示意时辰已经不早了。
荣玥只当他喉咙不舒服并不在意,而是继续坐在木墩上头,想起了今日商铺的管事送来了账本,温声道:“嫂嫂,咱们在外头一起合作的商铺,生意十分红火,收成也是不错,要不我明日就让紫萝将那银钱给你悉数送来。”
“不必了,我从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苏曼摇了摇头,从前是为了想要逃离世子府,所以必须攒钱,现在她根本就不需要银子,转头道,“荣玥,我知道那些银子,你也分文未动,与我一样都捐给了那些需要的人。最近天气变冷了,一些北方来的难民只怕也是生活很困难,不如将那些银子送给他们。”
荣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心思善良,点了点头,继续以自己与她合伙开的玉如坊的名义去外头赈济灾民。
不知为甚,自己就是很信任这位嫂嫂。
不仅仅是因为,她让自己变回了从前的样貌,也因为之前在府外她舍命相救。
这份情意,荣玥看在眼底记在心上,所以无论母妃还有外人如何诋毁她,她只笃定自己所认识的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