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怔了一怔,果然是心中有气啊,不过这天冷确实不想起,这每日奉茶也确实有些难为了,不过这是这里的规矩,她温声笑答:“儿媳如今已经嫁给了世子,世子便是儿媳的天,他说往东,儿媳不敢往西。”
太妃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她,眸底俱是冷霜,迟疑了一下道:“你这是在拿轩儿搪塞我。”
苏曼矮了矮身子摇头道:“儿媳不敢,因着天冷,这是儿媳命人熬制的热茶,好驱散寒意。”
说完,芸娘将准备好的红木食盒呈上。
太妃犹豫了一会,朝王嬷嬷递了个眼神,王嬷嬷上前接过。
“你有心了,原来是我误会了。”太妃见她如此用心,自己若再趁机寻事,只怕会惹轩儿不悦。
“只要母妃喜欢,儿媳自然开心。”酥麻冲她莞尔一笑。
太妃脸色依旧是冷意,扫了一眼铺在几案上头的围棋,扫了一眼苏曼道:“喏,陪我下棋。”
苏曼低头看着那黑白分明的棋子早已摆好,想到自己啥都不懂,不由得紧抿嘴唇,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
太妃侧眸扫过她的神色,冷声道:“原来你一口一句母妃,全是说得好听,真正让你陪我倒嫌弃起我来了?”
“儿媳不敢。”苏曼收回视线,双手一揖径直坐在太妃面前道,“母妃儿媳实在是不会,所以一时半会不敢答应,怕耽搁了母妃清闲。”
玄月极力想要掩饰自己乍一听到这句话时的讥诮,琴棋书画可是一个名门闺秀应该具备的东西,可是她却公然当着太妃的面说不会,实在是可笑。
真不知道世子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她负手于身后,眼珠子里也夹杂着笑意。
此话一出,旁边的婢女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堂堂世子妃居然连下棋都不会。
太妃接过王嬷嬷递给自己的热茶,掀起茶盖朝里头吹了吹气,微微蹙着眉头冷笑道:“你不会下棋?”
苏曼点了点头,没有料到太妃居然笑了出来,那声音里没有一丝友好。
她自然也看清了来自玄月的鄙夷,仿佛不会下围棋,就融入不了这个圈子般。
芸娘与幽若相视一笑,满满都是苦涩,她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世子妃会如此坦诚地承认,如今这屋子里的人就连那些下人看着世子妃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既是如此那就罢了,也枉费我差人让你前来。”太妃哈哈大笑之后,连连摇头,冲玄月道,“玄月还是你陪我吧。”
苏曼挺直腰身,看着玄月那眼底透着一股嘚瑟,心里隐隐有些不爽,压根就不打算起身。
玄月顿在原地,挣扎了一下终于开口道:“世子妃请移驾,奴婢要陪太妃下棋。”
苏曼心里暗暗咬牙,这个女人摆明了就是想要看自己出丑,她偏不要。
俄而,苏曼笑靥如花道:“下棋这种方式,胜固欣然,败亦可喜。”
玄月一愣,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说。
太妃也是震惊,她居然说出了如此富有哲理的话。
昨儿个听说她在宴席之上吟诗一首,太妃如何都不肯相信,那会是她的作品。
轩儿文韬武略,俱有过人之处。
她一直都觉得昨日那首震惊四座的诗,必然是轩儿所做,然后她不过是在个适合的场合占为己有了。
苏曼伸手将棋子,一一归类,她不是傻子,不会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摆布自己。
良久,苏曼抬头看着太妃笑道:“莫将戏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赢。战罢两奁分白黑,一枰何处有亏成。”
哎呀,这可是自己能够想到的事,也不叫自己在她们面前没有底气,苏曼脑子转动着。
太妃脸色笑容顿时敛了敛,微微眯着眼眸看着她道:“你想说什么?”
苏曼脸上不由得露出喜悦之色道:“母妃,儿媳不会这天启的玩法,不知道可否尝试我家乡的玩法?”
太妃精锐的眸子从她脸上扫过,丝毫都不惧惮,眼底甚至掠过一丝不屑道:“罢了,你出身本就不高贵,自然不晓得我们的玩法。说吧,你家乡的人是如何玩?”
苏曼面上的笑意陡增,十分简单明了道:“母妃其实我家乡的玩法十分简单,那就是双方分别使用黑白两色的棋子,轮流下在棋盘竖线与横线的交叉点上,先形成五子连线者获胜。”
太妃眼中稍稍有些不解,不过听着她这规矩似乎没有那么繁琐,想着应该也不难,抬眸扬唇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说,那咱们就试试。”
“多谢母妃。”苏曼十分激动,这五子棋她可是早已玩的风生水起。
谁让她们瞧不起自己在先的,苏曼没法子,必须得搬回一局,不能让人瞧不起。
否则,自己又多了一个让人厌弃的事情。
苏曼晶亮的水眸之中露出了笑意,她十分轻松地落着棋子。
一局过后,太妃有些神思不定,她揉了揉眼睛,分明自己眼瞧着就要堵住了她的去路,却不料她已然在另一条竖线上头已形成四子,太妃败了这一局。
苏曼面色渐渐缓和下来,瞧着太妃面上愁容,心里有些窃喜,但又不能表露太过明显,顿了顿道:“母妃,无碍,这乃是第一局,咱们继续。”
太妃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她本想着看她出丑却不料,她居然如此神思敏捷。
太妃心中大怒,可是碍于有众人在前,她按捺着性子,深深呼吸之后道:“再来。”一连几盘,太妃都败下阵来,那额头上居然都涔出了汗,王嬷嬷赶忙地上丝巾替她擦拭。
太妃顾不得,一连喝了几杯热茶,心里十分焦急,本以为那规则十分简单,她胜券在握,却不料苏曼总是能够从逆境开辟新路子,并且用障眼法迷惑自己。
唉,太妃摇了摇头,真是小觑了她家乡的玩法。苏曼抬眸瞧见了太妃脸色神色焦急,也晓得自己不能总是赢,索性故意让了她几次,太妃适才赢了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