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隐隐有些不甘心，什么温室种植，什么甘油，她如此平庸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必然是世子所为，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这个苏曼一无是处。
苏曼早已披上了紫萝递过来的雪白大氅，身子微微有些冷，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玄月勾唇一笑道：“原来你早有想法了，那我也不能让你白来一趟。”
“世子妃这是要去哪？”顾瑾瑶心里早对苏曼看不惯，如今越发瞧不起她。
苏曼视线越过顾瑾瑶冲凌王拱手道：“事出突然，可是这牡丹亭诗会不能因我一个人而打乱，故而我派出婢女玄月，让她代替我。”
顾瑾瑶睁大着眼睛，心里生出一股不满，她这是早有准备。
“可这诗会全是当朝权贵之千金或者公子才能参加的，她不过是个婢女。”顾瑾瑶面上有些难看，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玄月公然被人如此说，心里十分不舒服，依着从前，她不知参加了多少诗会，令多少人倾慕自己的才华。
苏曼瞥见了玄月的不快，心里有些好笑，转身冲顾瑾瑶道：“这玄月是我的婢女，吟诗对她而言也是家常便饭，莫不是顾小姐怕了？”
“怎会？”顾瑾瑶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心里十分不痛快。
“凌王也在此，请容我先行离开一会，暂且让我的婢女代替我作诗。”苏曼抬头迎着顾瑾瑶一脸阴沉笑道，“若是我的婢女做出的诗入不了大家的眼，那么我会亲自赋诗一首。”
“既如此，那本王便拭目以待。”凌王想着这冬日，那热茶泼在身上也是十分难受，难为了她没有发脾气。
荣玥陪同苏曼一同离开，故而没有参与诗会。
余下的宾客，有些面面相觑，有些交头接耳，凌王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苏曼离去，良久才道：“各位，本王可是盼着你们的佳作。”
之前还是喧闹的大厅，此刻终于变得安静。
顾瑾瑶瞪了一眼玄月，谅她一个婢女也写不出什么东西。
幸而牡丹亭不远处，就有一家布坊，里头也有时新的宫装。
那热茶只是湿了外头的衣裳，幸而里头的衣服并没有湿，故而苏曼挑了件碧青色宫装，再裹着一件大氅走了出来。
荣玥一直回想着今日的一切，终于察觉到了玄月的目的，不由得抬眸道：“嫂嫂，我觉得那个小厮不会那么碰巧就滑到了，然后将茶泼到你身上。”
这个玄月的心思，之前她还有些不解，现在一目了然。
苏曼想起那茶水溅湿了自己的衣裙，玄月面上装着关切的样子，心里其实巴不得自己离开。
她想参加这个诗会，好让她在诗会之上扬名立万。
“这一切应该是玄月算计好的，我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心急。”苏曼手中抱着铜炉，以获取温暖。
“嫂嫂，咱们赶紧回去，可不能让她随心。”荣玥可不想看到她得意的样子。
苏曼面上含笑道：“不急，她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自己，我怎么着也得让她满足一下。”
“可是。”
“她终究是个婢女，我是她的主子，若是我的一个婢女都如此才华横溢，身为主人，我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苏曼静静地看着荣玥笑答，“等着吧。”
荣玥双手托着腮帮子，看着外头，紧皱着柳眉，思绪万千。
她早知道这个玄月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这顾瑾瑶也是有备而来。
“别担心，荣玥，那顾瑾瑶应该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苏曼饶有兴致地坐在布坊后头特地准备的一张桌案后头。
今日的事情，恐怕母妃也早有预料，没想到她对自己还是如此抗拒。
果然有时候思想是最难以改变的，苏曼喝了口热茶，想得出神。
不多时幽若扣门进来回禀，荣玥望着幽若到来，一脸紧张道：“牡丹亭内如今怎么样了？”
幽若低着头，却也知道隐瞒不住索性实话实说：“玄月在那诗会之上出尽风头，不过顾瑾瑶也不是好惹的，她们俩的诗作在诗会上平分秋色。”
“说到底，她曾经也是一个名震天启的才女，得知有如此诗会，必然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苏曼眸底没有一丝失望，预料之中并不奇怪。
难得母妃喜欢她，原是她也是有才华，只是这心思钻了牛角尖。
荣玥扯了扯嘴角，摇头道：“嫂嫂，我们还去吗？”
“不必了。”苏曼站起身子，就在方才她想了许多，不必总是让自己被这样的事情所牵连所伤神。
“可是这样，他们会认为是嫂嫂故意的。”荣玥抬着头看着她，心里有些着急，“我相信嫂嫂必然才华在他们之上。”
苏曼沉默了一会儿，冲荣玥笑道：“说实话，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荣玥平静地看着她，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强求，只是随着她一道离开了。
马车缓缓行驶在回府的路上，就在路过南街牌坊的时候，顾瑾瑶早早就侯在那里，她停在路中央，陷入了沉默，一双碧波大眼注视着过往的车辆，看到了世子府的马车，她突然定睛一看横在马路当中。
幽若与芸娘互相递了个眼神，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怀国公小姐居然如此有毅力，为了找世子妃的麻烦，可是费尽心机啊。
马车突然停下，荣玥掀起绣帘，看着外头的景色不对，立刻问道：“为何停下？”
“臣女有要事见世子妃，还请世子妃下车一叙。”顾瑾瑶突然走上前，不顾路口聚焦了许多路人。
她就是不肯相信，马车中的那个女人会比自己优秀。
今日她让她的婢女来参加诗会，这是什么用意？
她如此嫌弃自己吗？就连与自己公平对诗一场都不肯？
顾瑾瑶神色一转，嘴角溢出一抹笑道：“还请世子妃给臣女一个面子。”
“嫂嫂，瞧着她这样子，是打定了心思。”荣玥心下一顿，不由得脱口而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