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嘴角一撇，莞尔一笑：“这你大可放心，我与世子是什么关系，只要我想要做的事情，他一定会同意的。就算他不同意，印章对于我而言，不是一件难事。这样一来，我也算偿还你了。”
这世子府到处都是眼线，自己不好下手。
可若是出了府，这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只要她迈出了世子府，自己一定绝不饶她。
她欠林家的，务必血债血偿。
玄月心中暗自盘算着，心中压抑着多日一来的情绪。
“真的吗？”苏曼瞧着她不像骗自己的意思，难道她是真心想要将自己送走，然后那世子就不会再与自己产生什么瓜葛，到时候她便安心了？
玄月见她有些猜度的样子，索性豁出去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你。从你第一天进入世子府，我就坐立难安。我讨厌你出现在世子跟前，只要你走了，我也算心里踏实了。”
她这般坦诚地说着，倒是有些可信度。
“那我可以带着芸娘一起离开吗？”苏曼得到如此良机，不想错过。
纵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可是能够离开，这比什么都重要。
在这里就像深渊地狱，她受够了。
“你若是敢迈出世子府一步，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玄月听到这熟悉低沉的声音，霎时惊讶地捂了捂嘴，目光闪烁地不知该怎么办。
荣轩今日下了朝回来便换了一身素白色便装，身材颀长，深邃黝黑的眸子透着股凛冽如北风般的寒气，俊美绝伦的脸上除了冷意再没有旁的。
不知为何，自从母亲寿宴之后，他无论是在书房练字，还是在校场练剑，脑海中总能闪过那一夜的画面。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她产生这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他的内心很矛盾，沁芳的事，还有那块玉佩，如今这些他统统都不愿想了。
鬼使神差的，回来之后他竟遣散了南风，自己兀自一人绕着浣洗坊走了几圈，看着她跟着玄月的婢女走后，他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听墙角这样不光彩的事情，居然今日也做了。
“见过世子。”玄月赶紧作揖，她不知世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有他到底听了多少话。
苏曼仰头望着他，他方才说的话令她十分不爽。
凭什么自己的生死皆由他做主？第一次见他，他便让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后来更是三番五次惩罚自己，那些严刑拷打如今想来简直是不想再经历了。
“为什么世子你要这样对我？”苏曼咬牙道，“难道是因为。”
荣轩立刻走上前掴了他一巴掌，一字一句道：“本世子说过许多次，你只是个下贱的婢女，哪里轮得到你这样同本世子说话？”
苏曼捂着脸，滚烫滚烫的感觉，杏眸圆睁怒道：“对，我忘了你是世子，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而我只是一个小婢女。”
“对，别忘了你的身份，再有僭越，必死无疑。”荣轩转身而立背对着她，不愿见她，怕看到她嗔怪自己的眼神。
林家的事情若是被玄月知道了，还不知会掀起什么滔天巨浪。
玄月眸光一直聚焦在苏曼身上，直到她离去。
方才世子惩罚她了，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神少了杀气？这和印象中的世子决然不同。
玄月右手紧紧握着，眼里是一闪而过的冷意，转身看向世子后立刻跪在地上泫然道：“玄月对不起世子，方才居然说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荣轩低头看向玄月，示意她起身，双目渐渐变得平和：“玄月，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同沁芳站在一起，那时你还是个孩子。如今，沁芳走了，她将你托付给我。前些日子我忙于政事没能顾得上你，现在得空，我思量你年纪也到了，是该替你寻个好人家了。”
玄月听闻这话，十分惊讶，突然间觉得面上一烫，心底里其实早已无比扭曲挣扎。
她怎会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他想要将自己赶出世子府。
只是碍于姐姐的临终托付，他才可怜自己，留着自己。
而今，她的存在，让他觉着不安生，因为自己就像一双眼睛，时刻盯着他和苏曼之间的一举一动。
仿佛心口在喷血，她多年的筹谋，多年的心思他丝毫没有看见。
她全身上下好似没有力气般，她很懊恼，很不甘，那个苏曼明明一无是处，而且她是害死林家的凶手，世子却诸般维护她。
本以为长姐在他心中的分量无人可以撼动，却不曾想，区区一个苏曼，却让世子将一切都抛弃了。
玄月有些趔趄地扶着一旁的石桌，双目之前也是一片黑暗，只觉得天昏地暗，她的心头胸腔里满是愤怒和怨恨交加，但是她清楚，如今的自己，就是一只可怜虫。
若非仗着长姐的那一点情谊，只怕自己也早已被凌迟处死。
心里头被一股差点就要冲出去的愤怒裹挟着，玄月努力忍着自己的委屈与酸涩，低低笑道：“多谢世子美意，只是林家的事情一日还未找出杀人凶手，长姐便一日无法鸣冤，而我也无法安生。”
在这个说话的过程中，玄月一直紧盯着荣轩，虽然他面上看起来平静，但依着她多年的了解，长姐方才的话一定是触及到了他内心深处。
要不然，他一定会立刻接话。然后并没有，他只是嗯了一句，关照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便离开了。
玄月的视线一直胶着在他身上，直至望着那一抹修长身影再也不见。她紧紧握着双手，终于还是控制不住，顺势将石桌上摆好的果盘全部摔碎至地上。
但是依旧不解气，她心底里硬生生有一团愤怒和仇恨在滋生，在膨胀，仿佛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良久，玄月长长吸了口气，眸中杀气亮起，那个苏曼，她要她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回去的路上，苏曼心中一直都在谩骂着，将那荣轩问候了千万次以上。
这家伙，若是自己有机会，必定让他不得好死。
啊，苏曼站在一泓清泉前头怒吼一声。
双手抱着腰，看了看四周无人，忍耐不了发泄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给本姑娘等着，若是我有一日强大了，到时候就是你求饶的时候。”
“你这是想要让谁向你求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