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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顾氏兄弟

熟悉了之后,云素素发现顾家不但人丁兴旺,还人才济济。

出现在青隐阁开业典礼上的顾氏兄弟中,有两个从政的,三个经商的,还有三个是入道后留守山中祖地、不履红尘、专职修炼和研究祖传灵纹的。

从政的二人年龄大些,都是炼气期高阶修士。顾中皋已经六十岁了,是某部高官;顾中政五十岁上下,还正当年,在市政一个部门供职。

经商的三人比较年轻,一个就是顾中和,在京城经商,名下有十几个公司,分属不同的行业;另外两人都是四十多岁,炼气中阶,一名顾中平,在上海做证券;一名顾中常,现在转战北美。

专职修炼的三人看不出年龄和修为,据顾中和介绍:顾中行是纯道修,六十多岁了,已经是培元期大圆满,只待筑基,在顾家这一代当家人中他是中流砥柱;顾中敏五十出头,培元中阶,擅长丹道,已能炼制一品灵丹,在世外几个大型修仙点很受欢迎;顾中观最年轻,只有四十岁,却已修炼到培元高阶,做为家族重点培养对象,他接受了他们家族的灵纹学传承。

自顾中和在苏州和云素素相遇,顾氏家族就表现出了对云素素最大的善意、最高度的重视和最坦诚的急于结交的态度,草丹、灵药、法器等都是他们主动提出交换,并且给予极大的优惠;又提出由他们家族最有潜力的高阶修士顾中观收云澄云清为徒。收徒的事自然被云素素拒绝了,托言二人已经拜过一位行踪莫定的师父;但交换物质云素素没有拒绝,她担心一味拒绝会把朋友变成敌人,便分两三次拿几十块灵石换了一些草丹和灵药、法器。

这都是目前用得着的东西。就算用不着她也准备换一点,

试想如果一个修士所有修炼所需都能自给自足,那说明什么?修士中没有谁能成为全才、丹符器阵加种植、御兽修仙六艺样样精通,因为人的寿命有限,修士更需分秒必争,不然一个寿限就是修道途中横在他们面前的一条过不去的坎儿。

说起天寿,即自然寿命,凡人只有七八十年、炼气士百年、入道后成为培元修士才百五十年,筑基修士也才三百年。修士们在修炼之外,真没时间和精力研习太多技艺。所以修士聚居的地方,一般都会设坊市、城郭街道商坊以互通有无。就算没有坊市,散修之间交换物质也是常事。

这些事顾中和常对她讲,大神留下的纸质书中也有介绍。

面对顾氏兄弟伸过来的橄榄枝,她虽然心存疑虑,却也只是暗自戒备。但是随着交往和了解的逐渐加深,她还是被他们感动了,虽然他们明说有求于她。

就说青隐阁的开业典礼,顾中平和顾中常是分别从上海、北美搭乘飞机兼程赶回来的,而日常只在山中祖地隐修的顾中行、顾中敏、顾中观三人因俗世中无法乘坐飞行法器,三人自从出了深山,在很长一段山路上只能步行,到镇子上之后才转长途汽车、再转高铁、下了高铁他们竟不知道乘坐地铁,辛辛苦苦走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得以到来。他们珍惜来之不易的灵力,又因身在俗世凡人之间,没机会对自己施一个除尘术,到场时都是一身尘土。

开业典礼之后,顾中行常常出山来同她谈论道法。因修为相差太远,常常是顾中行对她的修炼进行指点;

顾中观年轻跳脱,性格像个大男孩一样快乐阳光。山中修行枯燥,他坐不住的时候也会出山散心,每次出山必来寻云素素诉苦、和云澄云清玩耍、到云老太太面前撒娇,因此很得二小和云老太太欢心。

云老太太好几次怂恿云素素拿下他,这辈子和这样的人做一对儿道侣夫妻也算终身有靠。

云素素经历过结婚离婚、又做着两个孩子的母亲,男女之思却是提不起来,只当他是冉冉和浩然一样的弟弟妹妹看待。

顾中和对的她帮助尤其大,青隐阁的货源和销路一多半靠顾中和介绍。顾中和曾多次带她赶到玉料原产地的和阗和腾冲去“趟路子”,看出云素素对他的戒备,为避嫌疑,每次都带着冉冉或温经理;因路远、地方偏僻、当地鱼龙混杂,为策安全,又邀顾中观或顾中行跟随保护。

顾氏兄弟明言,和她结交的目的是想通过她,认识紫檀家具的原主人或制作者,补全他们家在世代流徙中失传和半失传的那部分灵纹。因为他们发现,购自云素素的那几件紫檀家具上,制作者有意或无意中留下了很多高品质的灵纹,其中有四五个是他们族中珍藏的传承玉简中记载了图形、但已不知其功用的灵纹,还有七八个,他们的玉简中虽未记录、但无论行文轨迹还是含藏的灵韵都与顾氏灵纹暗合。

他们甚至猜测:那位原主人或制作者一定和他们灵纹顾氏有所关联,说不定还是他们失散的血脉亲人呢。

云素素哭笑不得。谁能想到紫檀家具的原主人就是她云素素、制作者就是大神许繇呢。

至于他们猜测的关联,也不算胡思乱想:顾氏的祖先在帝桀时期既是昆吾氏顾姓族裔,许繇入山修道之前确曾在帝尧之世做过昆吾氏的首领——他们和大神确确实实是有所关联的,名字上的关联。

但说到血脉,他们的猜测就有点不靠谱了:其一,许繇在尧世并未留下子女,所以他们并非许繇的血脉后裔;其二,尧世的古昆吾氏族群属于神农氏的后世血脉,和炎帝是一系的,而夏朝的的昆吾国首领是黄帝的后裔,颛顼的裔孙樊被封昆吾,其部族因封地而得名。夏时的昆吾国人或许有一部分是古昆吾氏遗民,但昆吾国贵族、樊的后裔分支顾、温、苏、吴等姓,完全是黄帝的后裔。

真正论起来,许繇和他们的血脉还没有云素素和他们的血脉近,濮阳云姓源出于妘姓,而顾中和他们的顾姓源出于己姓,己姓和妘姓都是颛顼曾孙陆终的后裔。所以她和他们才是血脉族人呢。

只不过天地人寰好比洪炉,大家千千万万年来同炉共鼎共存同生,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出彼此了。比如炎帝黄帝本为中表之亲,炎帝蚩尤同出列山之系,十代之外,哪里还分得清血脉族源?

云素素既不能介绍他们与大神相识,又不能解答他们关于灵纹的疑惑,只好带着几分歉疚,应顾中观之请,假意回到濮阳,从云家小院又运回一套紫檀木的小圆桌小圆凳送给了顾家。这一套比以前那些还难得,每一件都有大神亲自操刀雕刻的一两圈云纹,非常精美细致。那些云纹本是一种纳吉聚福的灵纹,又刻在明处,有根基的人很容易悟透学会,对顾家来说,这一套小桌子小凳子比先前十件大家具更有价值。

当然,这套桌凳仍然是她从莲舍拿出来的,回濮阳不过掩人耳目。

顾家兄弟得了这套桌凳自然都很欢喜,可云素素就没那么愉快了。莲舍里一共也就三套大神满意的、亲自雕刻的家具,每一件都饱含着大神对她的爱护之意。原本莲舍一层一套,这次的桌凳,是她愧疚之下,从自己的卧室拿出来的。

她从小因迟慢愚痴不得父母欢心,好容易有一位大神乘云从天上下来拯救她引她入道,而且这大神自己说是她前世的父亲,她却把大神亲手雕刻、为她聚福纳吉的灵纹家具送给别人了,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识好歹、辜负了长辈的败家子一样。

除了这种负罪感,她心中也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这套云纹桌凳送出去,会不会暴露莲舍?大神再三叮嘱她,心量要打开,但有关莲舍却必须谨慎小心。她觉得她这回没有把握好这个度。

其实莲舍的地下室和地下酒窖中有很多木料和粗放的货架、不够精美的台案、大神不太满意的居室家具,她完全可以拿那些送与顾家聊以塞责,但她不知道那些货架和台案上有没有留下灵纹,留下的灵纹对他们有没有用,不好意思那么应付。

她这个人成长环境不够优馀,养成的性格有点贱相,见不得别人对她好。若人家对她有一分好,她至少要回报三分;对她有三分好,她会回报九分;若是对她报以七八分的坦诚,那就坏事了,她会恨不能把心扒出来捧给人家,遇到良善人,人家好好接着,遇到面甜心苦的,人家有可能把她的心扔地上践踏。

好在顾家兄弟似乎都是君子,待她只是热情友善,并不过多打探。

她不停地劝慰自己:没事没事,世上没有那么多坏人,修道者更不敢做坏事。因为他们想要成道须经九劫八十一难,每一劫都随有问心劫拷问心性神魂,每一难都被功德仙神暗察因果。

她又对灵纹一无所知,那套桌凳留在身边没有大用,倒是送给顾家发挥的作用比较大。现在对自己更有意义的,不是云纹家具而是地下室里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财富。

莲舍的地下室与莲舍是一体炼就,本体都是混沌青莲的莲蓬,最下边一层房屋被大神埋进空间的土下当地基,就成了地下室。

地下室北屋除了中间那一间做了控制中枢之外,其它四个房间放了好多木架子,东次间的架子上是些石质、玉质甚至是陶瓷的纳虚瓶装酒水,这种纳虚瓶是凡品法器,容量不等,像百宝囊一样不用灵力也能打开;东稍间的架子挤得满满的,都些是材质不详的灵级或仙品纳虚瓶乾坤瓶,云素素打开过几瓶,里面装的也是酒,只不过比凡品纳虚瓶里的酒清透粘稠一些。云素素没见识,莫名其妙,又不喝酒,所以只动用过一只凡品大号纳虚瓶给祖母和孩子装灵泉水,其余的都没动过,连用过的那只纳虚瓶,原本瓶里装的酒她都只是装在十来个大酒瓮里,用泥封了口没动过,就怕惹出麻烦。

西边两间储备的物质估计价值比较贵重,开门需要云素素的灵识和神识印记。梢间是一屋子上品或极品的灵石仙玉神晶,装在一排排箱子、袋子里;次间放的是珍贵的矿石材料,也都放在一行行木架子上,码得整整齐齐。这两间地下室里的东西云素素暂时也用不到,只她自己进去看了一次,便封了门,连云清云澄云老太太都没告诉过,还是怕惹麻烦。

两大间地下库房打不开。小耳房闲着,被云素素当作现代物质储备室,买了很多她认为用得着的东西存放在里面。

东西屋和南屋面积也很大,里面除了被大神丢弃的成品半成品家具外,还有一些粗糙的台案,在这些台案上甚至地上,都散乱地堆放着好多木料、矿料,大块大块的冰玉、温玉、玉髓,以及小山一样的灵石堆、整条整条的灵石矿,虽然品阶不高,但这都是钱啊,很多很多钱……

云素素觉得自己有钱,底气多是从这里来的。

大神对她真是没说的,太够意思了。

但她已经是云素素,早不是葛素素了,甚至也没有一缕魂魄再标记风素素的存在,这才是现实。

很多时候她都会这么暗自提醒自己,不让自己做太美的梦。

大神是比神仙还不可思议的存在,什么亲情父女、慈心爱护,人家讲究的大约是太上忘情,对她好不过因为前一世没有将她养大,这一世又拐跑了她的灵慧天魂,使她无法入道才觉得有所负欠罢了,此番赠她青莲子和莲舍,抵偿早已超过了负欠,她自有留在濮阳的生身父母,若执着于修二代神二代的自我定位,岂非痴妄?

所以,她才送了顾氏兄弟那套桌凳,向自己表示她只是公元2015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云素素,而不是葛天氏之世的帝女葛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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