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常久市少了平日的车水马龙,却多了几分熙熙攘攘。经过一夜浽溦的洗礼,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湿润,沁人心脾。初升的太阳毫不吝啬她的光芒,炽热在漫漫征程中逐渐消退,余下的温暖是大自然里最舒适的怀抱。和煦的微风亲吻着街上每个人的脸颊,用她的温柔给他们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人们怀揣着一颗感恩的心接下了大自然的倾情馈赠,一路上都在享受着这不可多得的安逸时光。
“啊!”突然传来的一声短促的大叫打破了这一刻的和谐。人们连忙仰头循着声源方向望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全都大惊失色。只见五楼的一处窗台外,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双脚悬在半空,两只小手正吃力地抓住窗台边缘,看样子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情况万分危急!
一个中年女子有些慌乱地失声高叫道:“快来人啊!去救救孩子!”
“喂?消防队吗?有个六七岁的男孩儿快要从楼上摔下来了!地址在常久市青叶区大同路36号门市正上方5楼!一定要赶快呀!”
“小朋友,坚持住!我们会想办法救你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加油啊!”
一时间,呼救声、报警声、打气声……此起彼伏,虽然远远听起来如同受惊的蜂群一样嘈杂,但每个音节都渗透出人们的紧张和关心。
几个沉稳强壮的大叔二话不说直接飞奔上楼,试图强行冲破房门进去救人。楼下几乎所有的青壮年男女则四处寻找着气垫之类的柔软的缓冲物,以防万一。而那些力不从心的老人们只能在各自心里边儿不断念叨着,祈祷着:
“我佛慈悲,请保佑这无辜的孩子吧!他虽然有些调皮,但确实‘罪’不至死啊!”
“仁慈的上帝啊,请您伸出伟大的手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
谁知道时间不过才流逝了短短几十秒,小男孩儿稚嫩的双手就开始微微地滑动,毕竟只是个柔弱的孩子呀。情势已经如此严峻,可大家一直苦苦等待的消防队员们还没有到达。没有盼来消防车的警笛声,却还能够清楚地捕捉到楼上大叔们的吆喝声和拼命撞击防盗门的巨大闷响。那些满大街寻找缓冲用具的人影也越来越远,但依稀可见他们仍然不遗余力地边跑边喊,挨家挨户地问询,只可惜得到的回应并不让人满意。
阳光有些刺眼了,气温也在逐渐升高。围观的人们手心里早已攥满了汗水,紧锁的眉宇间也刻着满满的焦急。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吗?”
“难道真的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惨死在自己面前?”
“不,老天,不要!”
……
凌乱不安的思绪在人们脑海里不断地翻滚。
一些人实在不忍心直视待会儿可能发生的悲剧,悄悄地别过沉重的脑袋,移开了自己悲切的目光。
“快看!”一位像是退伍军人的残疾大叔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事发处,一边压抑住激动的情绪轻拍着身旁妻子的肩膀,“孩子开始往上爬了!”
听到丈夫异样的声音,同时又感受到周围愈发高亢的情绪,妻子这才安心地转过头来,目送小男孩儿一点点地回到他安全舒心的家。
亲眼见证了小男孩儿绝处逢生的奇迹后,大伙儿虽然觉得这事儿有点匪夷所思,但心里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小男孩儿成功脱险的大好消息眨眼间就传遍了四方街邻。老人们纷纷擦着眼中感动的泪花,心里虔诚地感激着佛祖,感激着上帝……
窗台里边儿,孩子劫后余生的嚎啕大哭又一次牵动了人们的心弦。也许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名衣着普通但器宇不凡的英俊少年默默离开了现场。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漆黑的瞳仁里却若有所思。回想起七年前的那件事,雷巽不禁放缓了脚步。
那时的他其实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顽童,总喜欢像只泼猴一样上蹿下跳,一个人也能玩得不亦乐乎。就因为自己的胡闹,他差点从自家阳台上一头栽出去。那也是五楼啊,当时的情况可谓是千钧一发,如果自己的反应稍微慢了半拍,他说不定就直接摔得头破血流,一命呜呼了。可是呢,即便自己暂时留得小命,他也仅仅能够用一只手来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幸的是,他的家地处偏僻,阳台那面的空地更是人迹罕至。为了活下去,他已经拼尽全力,连一句“救命”也喊不出。
楼下好朋友那清脆空灵的歌声一直在他耳边盘旋,但他现在根本没这个精力去欣赏。丝毫都不敢放松的他此时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欲哭无泪。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身处绝境,命悬一线。
那只手也渐渐地麻木,就快要完全脱力了。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微不足道,不过他还没有放弃,因为他心中非常明白,多活一秒就多一分得救的希望。
可能是老天爷的眷顾吧——一股强大而又不失温柔的风将他安全送出了险境。他瘫软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大口呼吸着珍贵的空气;全身的皮肤依旧红得发亮;每一个毛孔不断渗出的汗液湿润了他的头发,浸透了他的衣衫。他虽然还惊魂未定,但同时也庆幸着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然而,接下来他却不得不面对前所未有的真正的噩梦……
想到此处,雷巽的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狠狠地甩了甩脑袋,用力搓了搓略微僵硬的脸庞,暂时抛却这些多年的烦恼,眼神中的迷茫与困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感受到阳光更加浓郁的热情,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学校门口了。雷巽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不由得暗自嘀咕两句:“还好,还好,还有十分钟!”正当他准备继续前行时,雷巽敏锐地觉察到身后有人在慢慢地接近他。
雷巽对这人是再熟悉不过了,狡黠地咧嘴笑了笑,算准时机和距离,猛然转过身——
“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