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市的市立敬老院坐落于市区西部的一片城郊。这里没有高耸入云的大厦,却星星点点散落着些许漂亮的小洋房;这里没有川流不息的豪车,却有让人心旷神怡的蓝天白云;这里没有纵横交错的高架桥,却有小桥流水,绿茵红妆。这里虽然没有繁华热闹的夜景,却别有一番清静自然之美,特别适合老人在此修心养性,颐养天年。
这所敬老院的规模算是中等,虽然比不上一些私营敬老院那么阔气,但也是设施齐全,足够生活在这里的老人们安享晚年。此时的来宾大厅里,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正忙着对他周围的老人们嘘寒问暖,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而他自己的浅色格子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正在空调的冷风下簌簌发抖。
“您每个月都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来看望我们,比我们的儿女还来得勤,而且每次都送了我们每人一份这样的厚礼,这份情意实在太重啦!”老人代表将手中的小礼盒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伸出颤颤巍巍的枯槁双手紧紧握着中年男子的手,不禁老泪纵横。
“您千万别这么客气!”中年男子笑着用两只肥厚的手掌轻轻握住老人的手,满嘴甜言蜜语,“既然将你们视为我的父母,那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值一提。我只恨自己分身乏术,没办法每天都来看看你们呀!”
“像您这样的大好人,今后一定会子孙满堂,阖家幸福呀!”听完中年男子的蜜言后,老人当真是心花怒放,为中年男子送上他最真诚的祝福。
“哈哈哈哈……”中年男子开怀大笑,高兴地说道,“承您吉言!”
正当此处其乐融融之际,厅门外传来一串急促而又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裙的妖娆女子推开厅门,急急地一路小跑至中年男子身旁耳语了几句。
中年男子上一秒还满面春光,霎时间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他沉吟一会儿之后,带着一脸歉意拱手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各位,我突然有点儿急事需要马上去处理,改日我一定会正式登门致歉。”
“您言重啦!”老人赶忙回应道,“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去忙,不用在意我们几个老头子老婆子。”
中年男子也不再客气,告别之后就匆匆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大厅。那女子也向老人们微微鞠躬,转身紧跟在中年男子身后。
……
公路上,一辆疾驰的黑色轿车里,中年男子紧紧握着方向盘,带着冷厉的眼神直视前方,阴沉着脸问道:“愔愔,告诉我,是谁做的?”
此时的刘愔觉得,车上的温度似乎不是显示屏上的二十五度,而是让她浑身直冒鸡皮疙瘩的零度。
“是……雷巽,魁哥。”刘愔娇柔而魅惑的声音中掺着淡淡的害怕。
魁哥?没错。这位中年男子正是将雷雯和她父亲逼得走投无路的常久市市长刀魁。
“雷巽!”这名字对刀魁来说并不陌生,当然不是因为刀魁有多么看重雷巽,而是因为他的宝贝儿子刀疤隔三差五地将雷巽这个情敌的名字挂在嘴边。
“你确定是雷巽那小兔崽子?”刀魁冷冷地刮了刘愔一眼,怀疑地问道,“刀疤是常久市名副其实的格斗冠军,怎么可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雷巽伤成那个样子?”
“是真的。”刘愔低声回答道。
“可恶的小浑蛋!”刀魁恼怒地骂了一句,然后又瞟了一眼刘愔并且厉声命令道,“快跟我说,雷巽用了什么卑鄙残忍的手段,我一定会让他百倍奉还!”
“这个……”刘愔低着头,两手揉捏着裙脚,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小声地回答道,“根据可靠的消息,雷巽只用了一招就……”
“哧——”飞速奔驰的黑色轿车在路面上画出了两条长长的黑线。
刀魁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带着冷酷的表情爬到刘愔跟前,吓得刘愔花容失色,连连摆手说道:“魁哥,我没说谎,都是千真万确!”
刀魁用一只粗壮的手将刘愔那两只娇嫩的手紧紧按在她的大腿上,将他的脸凑近刘愔那害怕而又期待的俏脸前,近得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刀魁又用另一只手挑着刘愔的下巴,冷笑道:“要是让我发现你骗了我,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惩罚你!”
听到刀魁的这句话,刘愔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咬上一口。
刀魁嘿嘿一笑,抽身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继续上路,而刘愔此刻还在想入非非,娇羞的脸蛋儿红艳欲滴……
黑色轿车一路飞驰,最后来到了市内最大最好的医院——常久市医院。医院的入口处人满为患,远远望去,只能模糊地看见一张张焦急的面孔。执勤的保安们正高举着喇叭奋力疏通人流,或许他们心里此刻正在抱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去菜市场当保安。
刀魁毫不犹豫地驶过医院大门,直接将车开往附近一个还有空余车位的停车场。将车停放好后,刀魁让刘愔告诉他刀疤所在的位置,然后留她一个人在车上,独自去了。他匆忙赶到刀疤所在的单人病房,正巧碰见刀疤的主治医生刚好要从病房里出来。见刀疤还没有醒过来,他情不自禁地出言向医生询问刀疤此时的状况。
“刀市长,您放一百个心,我之前也让人透过电话跟您秘书说过了,您的儿子绝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医生好言安慰道,然后又犹豫着停了下来。
“您不用说了,我的秘书也已经告诉我了。您先去忙吧,我没事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刀魁非常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待医生走后,刀魁立刻将病房门反锁,然后掏出他最不常用的那只手机,熟练地按出一串数字,确认无误后,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黑哥,是我,刀魁。”刀魁一边瞅着门口,一边压低声音讨好地说道。
“噢——是你呀,我们威风八面的刀大市长!”那个所谓的黑哥拉长腔调,无不是嘲讽的意味。
“黑哥呀,您就别折煞我了!”刀魁如此精明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这么简单的弦外之音呢,但他不敢有丝毫反抗,反而赔着笑脸继续献媚。
“废话少说,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吧!”“黑哥”一语道破了刀魁的想法,让刀魁又惊讶又恐惧。
“黑哥啊,您难不成是天神下凡,不然的话怎么这种小事儿您也一清二楚呢?”刀魁的惊恐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这件事才刚刚发生没多久,还没有达到引起轩然大波的地步,按理说像“黑哥”这样的人是不会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的。
“我很忙,既然你都说是小事儿,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黑哥”说着就打算挂断电话,急得刀魁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那就快说!”“黑哥”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发怒了,要不是上面要求他结交好刀魁,他说不定早就宰了这个让他觉得恶心的家伙。
“我想请您救救我儿子刀疤,让他恢复如初。”刀魁吓得一口气将请求说了出来。
“恢复如初?”“黑哥”冷笑一声,“我可以保证让他完全康复,但是不是如初,我就做不了主了。”
刀魁沉默了。
“黑哥”继续说道:“我们打交道也有这么久了,你也多少了解了一些我们的事情。报酬嘛,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都还好商量。至于救不救你儿子,现在全凭你一个人说了算。”
“我只给你三秒钟来考虑。三,二,一……”
“救!”刀魁抢在最后一个数字结束之前喊出了他不得不说的那个字。
“哈哈哈……”“黑哥”在电话那头鼓掌大笑,只留了句“合作愉快”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刀魁瘫坐在椅子上,病房里的药水味儿浓烈得几乎要让他窒息。他一想到儿子的未来也许将被操控在别人手上,心里就愠怒难平,于是他将所有游溢着雷霆之怒的矛头通通对准了一个人——雷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