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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萌芽(二)

又是一周的开始,周一总是上班族人最痛苦的一天。林元大学学的专业是财务管理,这个专业并不是他所喜欢的,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同样是父母和哥哥的强烈建议。大学的时候,因为对这个专业没有多少兴趣,所以也只是应付着毕了业。如今,在这家公司,林元从事的也是财务工作,每日处理的都是些枯燥的数据和报表,程序性重复性的工作让他感到苦闷不已。公司里的人情世故,职场规则,也常让他感到厌倦,虽然在这里工作两年了,可一直都觉得自己没办法融入这个环境之中。

从骨子里,他其实和成冰一样,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不一样的是,成冰更加的坚定和果敢,而他则显得更加隐忍和理性。他觉得任何理想都是要归于现实的,没有现实的基础,所有的理想都是空洞的。因此毕业后,他选择和其他人一样,开始穿梭在各种招聘会中,经过多次打击后,才找到了现在这个落脚点。此前,林元还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应该比成冰更加成熟稳重些,不过现在他已经开始厌恶起自己的这种性格,因为它带给自己太多的烦恼。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在跳动着,而现在仍然还差那么一些勇气。

虽然不喜欢目前的这份工作,但是仍然会认真对待手头上的事。为了完成领导交代的材料,林元独自加班到晚上9点多。其实在领导的眼中,林元算的上是一名好员工,因为他从不抬杠,交代的事总能在规定时间里完成,所以也深受领导赏识。可是,这种赏识在林元眼里并不觉得多么有意义,反而认为这种沉默的忍耐能力,已经变成了自己深厚的负担。

下班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家里人都已经休息。林元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中,抽了支烟。他其实很少抽烟,也并不喜欢抽,只是目前的心境,想试试抽烟能否缓解一下焦虑。

林元无聊的拿起了茶几上的晚报看了起来,扫视几篇新闻后,突然被一报道所吸引。他想了会儿,立马拿出手机给成冰去了个电话。

原来,他看到了市教育局准备举办首届全市中小学生足球杯赛的报道,想起了上周在石埂乡,成冰曾遗憾地向他抱怨过没有比赛可以让他的学生们去展现。于是便想着将这个消息立即告诉成冰,成冰听后确实表现得很兴奋,还让林元周末将这份报纸带给他,他要报名参赛。想着成冰将带着这群山村“野孩子”去参加比赛,林元竟然也感到莫名的激动。

成冰在接到林元电话的第二天,便来到校长办公室,申请参加比赛。石埂中心小学的校长,姓李,当时是村里考出去的第一个师范大学生,毕业后不顾家里人反对回到村里当起了乡村教师,后来成为了石埂乡荷溪村小学的校长,一做便是八年。随着农村人口大量外出,很多村小生源大幅度减少,为了集中教育资源,政府便陆续撤掉了很多村里的小学。荷溪村小学因为是最靠近石埂乡中心小学的,于是第一个就被撤了,而他被调来当副校长,后来升为了校长,一直到现在。成冰对这位李校长敬重有加,当时支教的时候便是被他那种扎根农村献身教育的精神所感染,同时也被他的教育理念所折服。虽然只是乡村小学,但是李校长却更加重视素质教育,经常为学校创造条件开辟各种多样化的课程。他的理念是既要让农村孩子保持特有天性,又让他们得到更好的教育。李校长也是个足球爱好者,所以当时成冰提出想在学校开设足球课教孩子们踢球的时候,他非常支持,而且还在学校经费紧张的情况下,为学校购置了一些简单的足球设施。平常看到成冰带着孩子们踢球,他也会上场耍上几脚。他对成冰也显得格外的喜欢,经常说在成冰的身上能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他一直想帮成冰解决编制问题,但是他只是一个乡村小学的校长,毕竟还是人微言轻,因此也未能如愿。

成冰说完想带孩子们参加比赛的事后,李校长二话没说便欣然同意了,并且还表示会亲自去了解一下报名参赛的流程。成冰听完很是兴奋,立马召集孩子们,告诉他们要去比赛的消息。孩子们听完也很高兴,不过他们兴奋的可不是去参加比赛,而是觉得可以进城玩了。成冰又立即给林元去了电话,告诉他校长同意参加比赛的消息,还让他周末再到学校来,一起参谋一下球队的组成。

林元自然乐意帮成冰这个忙,这就像是他浑浑噩噩的生活中吹起的一丝小波澜,可以让他暂时忘记死水般的人生。

转眼到了周六,林元一早便搭班车到了石埂乡。上午,成冰要组织学校的孩子踢一场对抗赛,挑选去参加比赛的队员。

这几天,林元还帮成冰去打听了一下比赛的具体安排。此前,林元在下班后,常去职业学校踢野球,因为球技不错,结识了一位市教育局的公务员。于是,便向其询问了一下比赛的事情。

他告诉林元,举办这场比赛,是因为新上任的市长是一位球迷,教育局的领导便组织了这场比赛,市里的各家学校都比较重视,应该会有很多学校参加,所以竞争还是挺激烈的。

林元将他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成冰,成冰听完觉得很轻松,在他的眼里,有足够的自信,他认为自己的这支乡村学生队绝对不会比城里的学校差。林元倒是持怀疑的心态,上次虽然看了石埂小学的这些学生踢球,有些孩子技术确实不错,但是和城里的学生相比,毕竟各方面条件还是差了许多。其实,林元上一次并没有认真观察这些孩子们踢球,只是粗略地看了几个球,留有印象的是一个过人厉害的小个子和另一个有脚漂亮远射的孩子。

当这一次,林元静下心来完整的看完孩子们踢了一场球后,他竟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感动。首先触动他的并不是技术,也不是天赋,而是孩子们踢球时的快乐。他们在球场上的动作还并不是那么的华丽,他们的身躯还显得瘦弱矮小,但看得出来他们对足球的喜爱,就如同当初的自己,充满着快乐。这种快乐,是林元一直所怀念的。当然,他也在一些孩子身上看到令人惊讶的天赋。如果上周的初见在林元的眼中只不过是一种偶然的话,那么这一次他开始相信成冰曾对他炫耀过的天赋。这一次让他牢牢记住了这三个孩子。

首先便是韩宇,那个小个子男孩,只有11岁,是里面最矮小的学生,却有着最好的意识和过人的技术,他摆脱防守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极速的带球转向,关键是他每次似乎都能猜中对方的拦截方向,从而迅速的摆脱,轻松地突破到对方的禁区。

其次是田锋,他的个子算是中等,据成冰说,他几乎每天都穿着这双白色的运动鞋,平常课间就喜欢踢石子玩,拿石子去踢树干,有几次还将教室的玻璃踢碎,那双鞋也已显得破烂不堪。他在场上,最喜欢远射,往往拿球没几步就起脚射门,虽然进球率不高,但球的落点几乎都能在门框附近范围,准度相当的高,距离感和角度感很强,令平常踢球就以远射擅长的林元也着实感到吃惊。

还有一位是李晓轩,他是这群孩子里唯数不多有传球意识的人,而且传球的角度和路线能恰到好处。成冰说,他是韩宇的同桌,也是班里的班长,每次踢球都能传出几个好球,尤其喜欢给韩宇传球,孩子们都争着要和他一队,他不会抢射门,似乎对射门没有兴趣,只专注于传球给他人。

除此三人之外,其它孩子也有些令人惊奇的地方,总之,成冰的这些乡村孩子,确实让林元眼前一亮。

这一次,林元认真欣赏完孩子们踢球后,对韩宇、田锋、李晓轩三人留下最深的印象。所以当踢完球后,成冰向林元询问参加比赛的人选时,林元毫不犹豫地先点了这三个孩子的名字,然后又选了几个个子比较高的和速度比较快的孩子。成冰有些自豪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对这些孩子已经了然于胸,心里早已有了参加比赛名单,不过只是让林元来帮自己确认一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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