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帕子出现的很是及时,她嘴里的枣肉已全然下肚,可还遗留了很多枣核,刚才怕有人进来没敢吐,可这许久也没有人再进来,她只得先用了,难得找到一件合她心意的物什。
她拿起那块帕子将嘴里的红枣吐了出来,包好放在腿上。另一只手心里还有两颗红枣,她看了一眼想放回去,又觉得太麻烦便全然塞进嘴里,正吃着吃着,奈何这裙子滑溜的很,那蚕丝帕子也不甘下风便顺着裙子掉在地上。
这下她有些为难,嘴里多了两个枣核,这地上的帕子好好的躺在那,可她头上的珠钗和凤冠又重的很,要弯腰去捡并不是很方便,扶额。刚打算掀开盖头,一只手出现在她眼前,手上还拿着一块素色的帕子。
她伸手接过,突然身体一僵,这个时候她在成亲,是和皇上成亲,难怪这只手的袖口是红色,还绣了很别致的图案。
一根深色描金的棍子将她的盖头挑起,周遭都亮了起来,外面夜色朦胧。但让她注意的是,挑起她盖头的人,身着喜服,金玉为冠,面容俊朗,双眸如星。
他没有立刻坐下。许是因为是新婚之夜,到处都是红色,映衬得屋内都是暖暖的。
她不能开口说话,因为嘴里还有枣核,突然生了一计,佯装咳嗽。她咳了好几下,连忙用帕子捂住嘴,面前的他似是没想到,走近她身边坐下轻轻拍了她的背。
一只手悄悄将那帕子包好后,扭头道:“皇上,我...臣妾没事了。”
辰苏见她确实无碍,便正身坐好,道:“你...没什么要说的?”
方才放松下来的南鸢,闻言有些懵然,说什么呢?虽说这约定是提前说好了的,可这样的处境下不作声也是不好的吧,总不能两个人都不说话,那她先说话?
她正想着,突然看到他弯腰,再起身时手里多了个东西,噫,是那个蚕丝帕子,那里面还包着...
“皇上!”
显然,旁边的他并没做好准备,全没料到她反应会如此之大,手一抖,那帕子里的东西一颗一颗地掉了出来,掉在脚下的毯子上反而不易瞧清楚,可静默了好一会,辰苏从喉咙里发出闷声的笑声出卖了他。
她脸上升腾了两朵红晕,捂脸道:“皇上,这个臣妾可以解释。”
“不,不必解释。”他捂着嘴巴笑得没有声音,就算勉强说出话来也是强忍着笑意。
“我...臣妾饿了,只能吃几个枣子充饥,虽然不大好,可是臣妾真的没吃很多,这凤冠好重,臣妾只找到这块帕子,所以...”南鸢小声嘀咕道。
饿了?他渐渐收住笑意,领她到一旁,那桌案上有许多点心,推到她面前道:“这些都是你的。”
南鸢心中顿时觉得皇上的浑身发着光,而那些点心更是闪闪发光,她的肚子已经叫了很多遍了,一点也不客气,大快朵颐。
吃的差不多了,辰苏才道:“爱妃该休息了。”她嘴里最后半块点心差点没咽下去。
“怎么,到宫里你是朕的人了,这样称呼有什么不对吗?”辰苏眼睛转了转。
不知屋外的人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还是怎的,他们刚好在皇上说完没多久后便出现,几名宫女引她去沐浴。
她在沐浴时发现,身边伺候着的是丹若,她惊喜地看着丹若,丹若也是报之一笑。
沐浴后回到内室,皇上穿着寝衣一只手肘撑着,另一只手拿着书仔细看着。南鸢走的越发慢了,脑袋里全是疑问,皇上不是说好了只是演戏助他的吗,为什么要睡了他还没走?
她不敢再靠近,宫人们也都退下,丹若也是,她最后走的,走时顺带把门带上了。关门声引起了辰苏的注意,他瞧着站在不远处的南鸢,眼神中带着不解。
“你是打算那样睡一宿吗。”辰苏合书,坐起来。
她抓了抓衣摆,道:“皇上...皇上不应该回去吗?”
辰苏皱着眉,却又笑了,“回去?你想让朕回哪去。”
“今日是你同朕的第一夜,这要是在平民百姓那便是说‘新婚之夜’,新婚之夜你让朕回去?”
南鸢手心里已冒了汗,“哈...这...这不是假的嘛。”
“正因为是假的,你才要同朕演的真些,刚入宫朕便没在你这,何来宠妃一说呢。”此话点醒了南鸢,她点头称是。
诚然,若是一个新娘子第一夜就不得夫君喜欢,这宫里的人恐会怠慢于她,总归不是好事。
南鸢走近,蹬掉鞋子上了棉榻,皇上坐在外面,那她就睡里面去,皇上那已经有了一床棉被,她准备再拿一床时,腰上伸过一只手,揽入怀中。
她心跳已如击鼓一般,却听他在耳边轻声道:“这样,才像传言那般。”
传言?什么传言,她不是第一日才入宫吗,这么快便已有了传言?
腰上的那只手十分有力,令她挣扎不了,接着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朕不会碰你,安心睡吧。”
今夜,是她的新婚之夜。
翌日清晨,南鸢醒时,身边的辰苏已经离开了,摸了摸身后的被褥还有些余热,应该是不久前走的。
丹若听见动静拉开帷帐,看见坐起身的南鸢,道:“娘娘醒了,丹若这就叫人前来给娘娘更衣梳洗。”说着便进来一拨人个个端着梳洗物品,低头碎步走到丹若旁边。
她对于这样的架势有些不大习惯,眼看着有个宫女将撒了花瓣的洗脸水端了过来准备伺候,急忙道:“不用那么多人伺候,”抬头看向丹若,“丹若,你和后面那个宫女帮我就好。”
在这个宫里她认识的女子只有一个丹若,丹若被点名显然是欣喜的,点点头,除了她和一个十分安静的小宫女留下来,其他人放下东西便退下了。
丹若和另一个小宫女细心的很,很快她便梳洗打扮好了,丹若的妆画得最好看,这个小宫女很会梳发髻,她原以为水月是最会梳的,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发髻梳的真好,叫什么名字呀?”南鸢看着那名小宫女,她问的声音不大却见那小宫女红了脸,她眨眨眼甚是不解。
“奴,奴婢贱名荷儿。”小宫女胆子极小,声音也低,若她走在长街上听她说话是打死也听不到的。
“荷,荷儿?”她又重复一遍确认无误。
那名字的主人点了点头,她胆子真的太小了,虽只说了两句话便瞧见她头上的汗珠子流了不止一两颗。
丹若道:“荷儿,你便不能再大些声吗?”
这些一说,那荷儿的小脸红的通透,如那宫墙上的朱漆一般。她无奈笑笑,道:“我的性子丹若是知道的,迟早啊,我会让你变得活泼些的。”
用了早膳,她才晓得她住的宫殿名唤九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