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已经红到极致,边缘有些微微发黄,这是一片叶子生命枯竭的开始,然后叶身渐渐不再平整,而是褶皱卷曲。接着脱落枝干,飘飘扬扬地落在地上融入泥里。
宫里在这个闲适的时节热闹了起来,听闻是外邦使者来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照理说是一年一次的上贡,使者将贡品奉上,皇上只需同这些使者用了晚宴便了事。
不同的是,今年外邦使者做了件他们自以为不错的事,于皇帝而言,除了贡品他还需要其他的。他是一个男人,早就听说连朝皇帝的后宫需要填充,于是乎他们便寻到了一位容貌绝佳的女子,贡奉给连朝皇帝。
据说这名女子虽是外邦人,生母却是中原人,故模样也生的与中原人有几分相似。且容貌是在族中出了名的,犹如书上写的那般:肤如凝脂,眉如远山,鼻如挺峰,眼如水波,唇如朱墨。
此等佳人,怎会不收呢,辰苏收下了这女子,可也代表他日后同他们有了一段姻亲关系,这样世代交好只是牺牲了一个女人,这交易不亏。
辰苏又何尝不知他们的心思,只是也晓得以现在的军力不足以动起手来,不然也是两败俱伤。既然他们先示好,为何不顺水推舟收了这女子,也可换得一时太平。
辰苏封了那名女子为昭仪,因她的姓翻译过来叫做熙,便封她为熙昭仪,居住在明玥宫的磬芫殿。
这好巧不巧,怡春宫便在南鸢居住的九鸾殿不远。南鸢那处的宫名唤作华清宫,便坐落在怡春宫的前面,因每个宫里房屋楼舍多,也就不显得离得近。
南鸢知晓后,众人皆以为她会醋一醋,却不料咱们这位婉妃娘娘一副看戏模样,闹着瑾娘带她去瞧瞧那女子。便是丹若也是瞪直了眼看着南鸢说出这话,悄声问她为何不生气,南鸢是这么回答的。
“生气?为何生气,丹若,你说那外邦女子肯定会骑马吧?我一定要跟她赛一赛,这宫里的人都娇弱的很,没人愿意同我赛马。”
丹若因跟着南鸢久了,也不似开始那般为她某句话而惊诧半天,只是她却觉得她她们娘娘真真威武,来了那么一个强敌却毫无忌惮之意。
南鸢终是见到了那外邦女子,她第二日便来请安了,一身外族服饰,充满着异域风情,在这宫里也很是特别。
南鸢坐在上面,她在下面行礼,离得不近不远看的十分清楚。
“臣妾昭仪熙氏给婉妃娘娘请安。”这位熙昭仪声音如她人一般,清冷的很。
南鸢点头,“起身罢。”
“多谢娘娘。”
众人眼神里多了一分安心,是个懂事的,那便能相处和睦。南鸢心里更是安慰,喏,戏本子上的宠妃这宫里可是没有的。
一众人请过安后,唯有熙昭仪留下来,当然这是南鸢叫她留下的。熙昭仪似是不解,一双水眸中仍是清霜寒冰般。
瑾娘与丹若已猜到南鸢留她是为何事,都是一副无奈的模样。南鸢双眼亮着光,激动道:“熙昭仪,我听说你们族中生活的地方是大片的草原对吗?”
熙昭仪虽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仍点点头。
南鸢嘴角已开始上扬,又道:“我还听闻你们常常会比试,赛马也是常有的。”
熙昭仪眼神有些暗淡,眉头微瞥,似是忆起什么,后又点点头。
南鸢的笑意已上眉梢,道:“我从小也学了骑马,学的不错,有机会我们一齐去策马吧?”
熙昭仪眼睛忽的亮了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南鸢。南鸢以为她不愿意,摆手道:“若,若你没空闲也没关系,便当我方才是说笑的。”
熙昭仪眼中这回是真带着不解,她道:“愿意,妾身愿意。”
南鸢下了位子,到她跟前伸出手露出一截小指道:“那拉钩。”
熙昭仪看到她露出的一截小指有些懵然,不知该如何。
瑾娘同丹若都被南鸢这一系列动作吓到,瑾娘紧跟过去,道:“昭仪,娘娘,不如去品一品奴婢做的菊花糕?”
南鸢却仍伸着那截小指,对熙昭仪解释道:“你也露出小指来,放在我小指上,我们拉钩这件事才作数,若是你悔约了,我以后可是不会同你一起赛马了。”
熙昭仪似懂非懂,缓缓伸出手,露出小指轻轻放在南鸢的那截小指上,南鸢将小指一弯,勾住熙昭仪的小指摇了一摇,才放了她。
南鸢放心了,道:“好了,我们便约好了,我会同皇上讲,说好了便告诉你。”
熙昭仪点点头。
南鸢忽发觉这位熙昭仪很乖巧,同她这容貌差异很大,若没同她说过话的人瞧见她定是不会同她讲话。她的脸同她的眼神让人看着都十分清冷,如同天山上的雪莲,虽美却生在极为苦寒的雪山之上,让人望而却步。
瑾娘做的菊花糕,在宫里是找不出第二人能做出来的,清甜可口,入口软绵绵的,非常细腻且不甜腻,南鸢是喜欢的。
现在有这口福的还有一人,那便是熙昭仪,南鸢留了她吃点心,看得出熙昭仪也喜欢这菊花糕。瑾娘真的非常细心,还未等南鸢吩咐,她便已备好了一份菊花糕装在食盒里让熙昭仪身边的婢女带回去。
熙昭仪走后,南鸢道:“这熙昭仪也没有那么清冷嘛,她大约是没有熟悉的闺阁朋友才不大说话。”
丹若倒是认同这话,道:“娘娘不知,奴婢昨日听闻她自入了磬芫殿可是一句话都不曾说呢。”
南鸢回头,道“哦?”
瑾娘也点点头。南鸢相信她们定不会诓她,可方才熙昭仪却是很愿意同她说话,虽说的不多,可也感觉得到,她是喜欢同她在一处的。
丹若又道:“娘娘,熙昭仪昨日未曾侍寝,今夜怕是会召她侍寝。”
丹若这幅愤愤的模样,南鸢看不大明白,为何说到侍寝丹若这样大的反应,不就是皇上到她那处睡吗。
她记得当时她可紧张了,她从未和男子在一处睡觉过,还看了看床,思虑着睡两个人是否会挤。后来,觉着睡两个人正正好,可她也没觉着辰苏睡她那有什么好,倒是惹得她不敢太大动静,睡得不舒服。
不过记得每回辰苏去她那睡时,丹若都很高兴,不仅丹若高兴连带着宫里的婢女太监都很高兴,南鸢倒没他们那样大张旗鼓地做准备。
丹若握住南鸢的手,道:“娘娘别伤心,奴婢们定会帮娘娘的。”
南鸢眨眨眼,道:“丹若,你在说什么呢?”
这一夜,南鸢都在想着如何与辰苏说去围场赛马的事。丹若等人却担忧了许久,因今夜辰苏召了熙昭仪侍寝,明玥宫那处自然是热闹,可华清宫里的人却都不大快活。
伊人卷珠帘,拨乱了几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