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的画本子和戏文十分有趣,我想在这里多住几日。”
“好啊,妮妮,那我们先寻一个落脚之处吧!”
“嗯。”
思源为廿熹安排了一处僻静的宅邸,只称是她往日下凡时张罗下来的。
来到院内,廿熹见这里山明水秀,甚是怡人,便安心地在园中的廊榭上扬长坐下,“我先在这里歇着,你们都不用管我。”
甜宝见廿熹一路上心情十分好,也兴奋道,“公主,我去给你准备些茶点吧!保管你喜欢得赏我一块赤金石。”
“你这小鱼精,怎得知道我有赤金石?”
“公主,七金山都是你的,对公主而言赤金石自然是不稀罕咯~”
“快去快回!”
“是!”
思源见廿熹十分入神,便也告辞,“公主,宅邸久未住人,我须得出去采买一番。”
廿熹随意地摆摆手只当是和思源告别了。
思源来到街上逛着,买了许多好吃、好玩、好用的物件儿。她为廿熹和甜宝买了两个糖人,卖糖人的老翁见她手上戴的金镯子,目送着她感叹道,“凤兮,百鸟首也;金玉兮,富贵也。这金镯上镶凤嵌玉,看来这位姑娘非富即贵啊!”
另一边,献艺元君已经从祁燕仙宫下到人间来了。
他拿着左相交给他的那一只金镯,在街市上日夜寻找,想找到这镯子的主人。
这一日,献艺来到街市上,向市井上的商贩打听有没有见过戴金镯的姑娘。
恰好卖糖人的老翁对他说,“刚刚有一位姑娘戴着这样一只金镯子,她生得十分俊俏,举手投足间都是富贵之相。”
“那您可知道她住在哪里?”
“我在这里做生意有三十年了,这姑娘眼生得很,不像是本地人。但我看见,她是往那边去了。”
“谢谢您,老人家。”
献艺扔下一锭金子便向前去寻老翁口中那位姑娘了。
献艺一直追到一处僻静的树林里,明明看见有一位姑娘穿着轻飘曼妙的衣裙,却又寻不到她的踪影了。
片刻后,竹林中寒风吹气,叶落两寸。
那位女子持剑从空中落了下来,背对着献艺元君。
虽未听到她的声音,可是单单看她的背影,献艺却能断定,这就是他梦里梦外想找的人。
“娘子,是我……”
献艺想要大声呼唤她,却又害怕自己被她拒绝,声音只得慢慢压低了。
“吭呲”一声宝剑出鞘的声音,那女子拔出佩剑,划开了地上成堆的落叶,“不是说了吗?一别两宽,万莫纠缠。”
“可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你,我真的……好想你。”
“那你就想方设法别想我就好了。”
“娘子,我能骗过所有人,却唯独骗不了我自己的心。难道这些年,你就真的不曾有过某个瞬间,想起我,忘不了我。”
“想起又怎样?忘不了有怎样?”
“你可还会再接受我?”
“绝不!”
思源举起长剑,狠决地砍断了一行两根翠竹,“别再执念。”
见思源飞身走了,献艺右眼中又滑落出一行疼疼的泪水,“娘子,不要抛下我,祁燕仙宫太大,太冷了。漫漫长夜,我一个人该如何度过?”
献艺怔在那里,擦干泪水,连忙去追思源去了。
来到思源的宅邸前,思源驻足站在那里,献艺也只好藏在宅邸巷子的尽头。
“我说过了,别跟着我,否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献艺知道这是思源在冲自己说话,他不敢接着跟进去探察这宅邸的情形,只得默默守在外面。
连着三个月,献艺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宅子外面,思源无可奈何,只有躲着他。每日差遣甜宝去街市上采买。
一日,甜宝发现了献艺的踪迹,便大摇大摆地站在献艺的面前,“你在这里作甚?”
“额……仙子,我在这里,等她。”
“你们的事我不是很明白,可是你真的想待她好吗?”
“那是自然。”
“我曾经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让她受到了伤害。”
“那你还来这里干嘛?”
“因为我相信,她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她不会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你们这是何苦呢?都是身不由己,现在却死要面子活受罪。”
“仙子,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我为何要帮你?”
“因为……因为仙子心肠十分的好,你也看不得她整日活在过去的仇恨中,不是吗?”
“思源姐姐的性子是很倔的,我怕我帮不了你。”
“仙子若能帮我多多与她见面,我愿意将三成仙法渡给仙子。”
“你说什么?”
“额……四成!不……您看,五成够吗?”
“成交!”
甜宝将自己打扮得灰头土脸的来到思源的宅邸内,还未进门便先有了哭声,“嗯呜呜……公主,思源姐姐!你们快来给我评评理。”
“怎么了?”思源冲出来问。
“刚刚门外有一个衣冠楚楚的禽兽,他非说是你的相好,硬要闯进来,我打不过他,还被他奚落了一番。”
“他说什么?”
“他说,他早就和你有夫妻之实,说我是破网打鱼瞎张罗,这事任我挡是挡不住的,还说一定会把你捉回去好好教导一番。”
“什么?他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甜宝重重地点头,“嗯,他还说等你回去,要纳一房的侧妃小妾,让你学学什么是三从四德。”
“岂有此理!”
思源冲出府去就要和献艺理论,献艺正天不怕地不怕地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思源。
“娘子,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思源见到献艺,却连忙转过身去,就要逃回府中。
甜宝连忙拉住她,“哎……姐姐,你干什么去?你不是要替我讨回公道吗?”
“那个……甜宝,你陪我去膳房看看,今天的蜜糕好了吗?”
甜宝心中暗笑道,“你一块蜜糕就想打发了我?人家献艺元君可是拿了五成灵力来感谢我的。”
“可是思源姐姐,我现在心中积怨得很,是万万吃不下任何东西的。”
“那我陪你去街市上可好?”
“好啊。”甜宝拉起思源地手就要往门外走。
“我们走后门吧!”
“正门有路你不走,后门是树偏偏要往上撞,我才不走呢!”甜宝挽着思源的胳膊就走到了大门外。
她们站在献艺的对面定下来,甜宝悄悄问,“姐姐,你可认得这位公子?”
“我……我不认识他。”
“你不认得,我却认得,这不就是献艺元君嘛!你们两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你这个臭丫头,快跟我走!回头我再收拾你。”
这时,献艺一把拉住思源的手,“娘子,跟我走,我们浪迹天涯,比翼双飞可好?”
“你松手!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就重新开始。”
“死缠烂打,冥顽不化!”
“娘子,虽然我准备纳几房侧室,但王妃的位子我永远为你留着。”
思源抬起头瞪着献艺,“你连侧室都有了,还有脸来让我回去?”
“可是你一离开我就是几万年,我房中空虚,只能稍稍寻些安慰罢了。你放心,她们都只是你的替代品而已。”
“我们才分开几万年,你就空虚了,你不如和你的替代品们过到地老天荒好了!”
“可是,你才是我的地老天荒啊。”
“在你娶她们进门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地老天荒了。”
“娘子,那你是说,如果我没有娶她们的话,我们之间就还有地老天荒。”
思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紧闭口唇,想挣脱献艺却架不住他的力气太大。思源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说话,也不再犯错。
献艺霸道地将她的手按在她自己的胸口,两个人的手一上一下压在思源的心上,让思源面红耳赤,憋得不敢喘气,她只觉得心跳加速,心瓣都快要蹦出来了。
“娘子,你也骗不了自己的心,你忘不了我。你还爱着我,对不对?”
思源狠狠推开献艺,“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献艺顺势倒在了地上,摸着胸口咳了一阵,“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我伤心吗?”
此时,廿熹从府中出来了,“为何外面这么吵?”
廿熹见献艺躺在地上,思源的眼圈也红了,只有甜宝在一旁乖乖看热闹。
甜宝知道,廿熹对于思源的往事并不知晓,便将廿熹拉过来悄悄说,“公主,思源的老情人来了。”
廿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坏笑起来,“我说这么今天看得竟是些善男信女的情节,原来是有好戏要上演啊!”
思源连忙跑过来站到廿熹的身边,“公主,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廿熹却拉住她,“慢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是个无赖。”
“可是为何他手上的金镯和你手上的一模一样啊。”
“公主,这个镯子是你给我的,我怎么会知道?”
“给了你就是你的,我看你们两个有奸情。”
廿熹朝献艺使了个眼色,“这位公子,你躺在地上作甚呢?”
献艺连忙假意咳出来两口血来,“被情所伤,生无可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的一片真心真是感天动地啊,本公主实在是佩服。”
思源却没好气道,“公主,你休要被他骗了。他乃是祁燕的仙君,法力高强,怎会被我轻轻一推就倒了。定是他宫里的妃妾过多,他阳气耗尽,虚靡不堪了。”
廿熹故意不理思源,站在二人中间裁定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献艺心想,为了追回娘子,我还要什么脸面,能用的计谋便都用上吧!
于是,他假意做痛苦状,“公主不知,这些年,我为了寻娘子,日夜兼程,风雨无阻,已经耗尽了半数修为。今日急火攻心,才会倒地吐血。”
廿熹心中偷偷笑着,“娘子都叫上了,思源还在这里嘴硬,看来此事我若不能推波助澜,便是破坏了一桩好姻缘啦!”
“咳咳!思源啊,你怎能如此狠心,人家都为你耗去了半数修为,你也该有所回应了。做神仙呢也不能太过分,要有底线的。”
“公主,我没有。明明就是他……”
“好啦好啦,别说了,快扶他进来歇着吧!地上冰凉冰凉的,别再凉了人家的心。”
甜宝这次十分机灵,连忙扶着廿熹先行一步进到府里去了。
思源刚想转身跟着她们进去,献艺却“哎哟”地呻吟起来,“娘子,救我!”
思源见他十分可怜,发誓不再回应他的心却柔软了下来,只得扶着他进府。
一路上,思源嘀咕着,“堂堂祁燕仙君,竟说自己耗去了半数修为。看来这些年,你耍嘴皮的功夫终于练好了。”
“娘子,我冤枉。不信,你可探探我的真身。”
“我才懒得探呢!”
“为夫求你了,你就探探我,可怜我,疼疼我吧!”
思源心中疑惑,便使出仙法探了献艺的仙根修为,“你果真只剩下一半的修为了。”
“娘子,为夫怎么会骗你呢?”
思源见献艺为了接近自己不择手段,没好气地踩住他的靴子狠狠碾了一脚,“那也是你活该!”
谁知?
献艺竟顺势抱住了她,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上。
思源趴在献艺的身上,心跳得更快了。
三万年了,再次与他近在咫尺,面面相觑,自己竟然还是难以自拔。
二人躺在厢房的床榻上,往事纷纷涌上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