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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天

每一次感知到新一天的来临总是伴随昏黄的宿舍灯光,李安在阴暗逼仄的宿舍照常醒来,摸索着找寻自己放在被褥上的衣物,顾忌着其他依旧没有醒来的舍友,李安悄悄走出宿舍,蹲在墙角从水桶里盛水刷牙洗脸。

宿舍里有12张床,住了15个人,加上每个人的行李箱鞋子衣物,并没有多余的空间让她们放水桶,只能将桶放在楼道,水桶在没有水的楼层是很常见的物品,放在楼道里的不计其数。

一切收拾完毕。

李安拿着昨天带回来的书,走到宿舍门口的楼阶上,直到有液体划过鼻尖,抬头仔细观察了会儿漆黑的天幕,多次感受到了雨滴滑落脸颊的触感,才肯定了外面正在下雨的事实。

学校白天不让回宿舍,李安担心下雨天天气会转凉,想返回去拿件外套,转身看到狭小的宿舍门口朝着自己川流不息走来的女生,最终还是犹豫着放弃了这个想法,淋着小雨匆匆跑进了教学楼。

李安是那种睡得晚起的早的人,即使她一直认为自己起的比许多人要早,也依旧有比她更早到班里学习的学生,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早上干着嗓子背书会让她不舒服,所以李安一进班就拿着自己的杯子和水卡到讲台旁边的饮水机打水,有时人多要排队,她就站在那里,听早来的几个人背书,借机从他们口中记住几个知识点。

水打完了,同学也到的七七八八了,李安拿着杯子经过背书同学的桌子,一步步走向后排,从后面一排六人的座位里挤了进去,回到座位上开始准备背书。

看着占了半个桌子的书立,李安想背些物理化学公式,最近老师讲的复习题她都不懂,多背着公式也能多会做些题,可是她又担心自己一贯擅长的语文必备古诗文言文会忘记,犹豫了几秒,最后选择先背十分钟的化学,再背语文和英语,晚上学物理。

早读她背的很认真,公式会背了,古诗文言文背完了又多读了一些时评类作文,老师说作文也是高考不可忽视的一项,作为一个在学校里获得过几次作文奖项的人,她不想让自己放弃这个优势。

作文读了几篇,她知道距离早读结束没多久了,看了一眼时间确认自己的感觉,她摸出了桌兜里的梳子,转身拍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同桌。

同桌迷瞪的睁了睁眼,抬头四处观望了一下,发现没有老师在班里监督早读,就又扭头转了过去继续睡。

“往里面移一下,我出去洗头。”李安哑着嗓子说道,早上打的水她还没来得及喝。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同桌屁股粘着凳子往前移了移,给李安让出了一条小缝隙,李安稍稍吃力的挤了出去。

外面依旧下着稀碎的小雨,从五楼往下俯去,远处红白相间的楼层朦胧着上了新,树也变得比以前绿了,环绕着低矮灰净的教学楼,一切都是雨天清晨的景象,没有任何和往日不同的景象出现。

李安离近看了一眼学校布满积水的空地,从过道阳台的铁栏杆上拿了自己微湿的毛巾,加快脚步跑到了楼下的教师洗手间。

这个时候还没有老师来用洗手间,学校不允许这栋没有卫生间的教学楼里的学生用这间厕所,她们只能偷偷的不被发现,恰巧遇上雨天,没办法出去洗漱,和外面露天水龙头比起来,冒这个风险的危险系数表面看来并不是很大,而且这对于这层楼来洗头的人而言,这件事早已经是彼此都公开的秘密了。

两天洗一次头,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这仿佛是李安唯一称得上是洁癖的行为了,有时候,她和朋友聊天时也会感慨”如果我洗头的强迫症是学习知识的强迫症该有多好……“

她知道这一切不可能实现,可她却坚信这一天终会来临,正如她当初为了图省事,不想和几个班的女生抢仅有的十个水龙头,用一盆水洗头一样,洗完立马就有了难以忽视的洁癖,从此两天一洗,就连下雪了在露天水龙头洗头也不例外。

如果学习也这样给她强迫感……她知道这只是她的猜想,也只能这么想想。

洗头的地方有一个靠墙的旧柜子,里面放了许多洗发水护发素一类的东西,水龙头下的水槽没办法放毛巾和梳子,李安就把它们放在柜子空闲干净的地方。

她其实很嫌恶这个柜子,这个柜子除了最外面有一点看着干的小空地外,其余更多的则是不知道谁用过的沾了水泛黄卫生纸,和缠着掺了粘稠液体密密匝匝的黑头发。

每当李安低头擦头发的时候总会看到这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朝着同一个角度擦头发,总在擦头发的时候看到这些,可能是因为这里擦头发的人比较多,也可能是她一直觉得这个地方就是这样。

收拾好了洗头用具之后,拿出口袋里的表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已经下早读五分钟了,李安拎着装了毛巾梳子洗发水的黑色塑料袋上了楼,将它们放在了原位,又从桌子上拿了饭卡,下楼去餐厅吃饭。

她从不担心自己会遇到因为去食堂晚了没饭吃的情况,即使食堂不大,人很多。

李安的早饭很好选,哪里人少去哪里,隔夜重新热了一遍的三角饼,吃了会拉肚子的豆腐馅包子,喝着如清汤一般的各种粥,哪些排队速度快哪里就是她的首选。

十分钟之内不能搞定的早餐,她从不选择浪费这个时间,在她看来,吃早饭省下的时间能让她多做两道题,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持这样,明明少看点闲书会更快实现她这个想法。

每天的她都有一副新面孔,每一副面孔下都潜藏着同一个灵魂。

她每天早上背着不同科目的书,每天早上吃着佐料不同的早饭,每天换着不同类型的小说,却没办法改变一成不变死水般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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