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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有苗氏一心向战 昆吾之师整装待命

隐飞带着众人,将东夷老人们栖身的各处崖洞都巡视一遍,安抚好了所有人,便在空桑氏、姑逢氏、蒙雌氏三人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栖身的峰下。

刚准备道别,蒙雌氏却抱拳劝道:“夫人,这里的军民对您依然还是十分敬重,所以往后还会有许多事情需要您出面处理,您住在营中处理事情也方便的多。我在营中让人为你收拾一两间干净房子,您住起来舒适,下人服侍您也方便些。”

隐飞道:“三位长老,这一百多年来,我独自一人居住在流沙,早已习惯了化为鸟形栖于枝头、山崖,如果硬要住在棚屋子里,我反而觉得不自在,我还是在峰顶休息为好!”话音刚落,隐飞一抱拳,便腾空跃起,化为一只俊逸玄鸟,几个振翅便上了峰顶。

隐飞落到峰顶上,收了翅膀化回人形,看了看峰下军营,虽不能看到崖边拐角,但也能将整个军营大部尽收眼底。

她站在了一块巨石上,从身上拿出一根碧玉羌笛,轻吹了几声,片刻,远处山林中便箭一般地飞来了一个黑影——那只从流沙即一路跟随着的青鸟!

隐飞收起玉笛,一伸手,那青鸟便落在她的手臂之上。只见这只青鸟,如拳头般大小,双目精亮,浑身羽毛青黑,忽隐忽现着云舒浪卷的条纹,凤眉挑到脑后,黑喙,爪红,凤尾。

这只青鸟轻轻一跃,又来到隐飞肩膀上,对着隐飞耳边,发出了一连串悦耳鸣叫。隐飞也对那青鸟轻轻鸣叫了几声,那青鸟便又忽地振翅飞起,眨眼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青丘国九尾狐族,属魑魅类。青丘国民会幻化,善于占卜、问卦、祭祀、沟通阴阳之类的事,也会驱邪避秽、采药治病,因此较多从事巫师、巫医的职业。常化为人形,行走人间,救人性命、替人驱邪逐魅。所以,起先各地民众都将九尾狐列为瑞祥之物,崇敬有加,甚至于立碑建庙,祭祀朝拜!

但也因为他们善于巫术,又会炼制巫药,便有些想长生不死的九尾狐,开始自己炼制不死药服用。可天下的不死药除了天帝和西王母可炼制之外,其他巫师所炼制的不死药虽然也能延长寿命,但却不能长生不死。甚至服用多了还会走火入魔,成为妖异!故而就有成了妖的九尾狐,开始祸害人类,甚至还学会了人类婴儿的啼哭,以此引诱好奇的人来察看,趁机捕食人类!因此,后来九尾狐族的名声也变的毁誉参半,有被祭祀朝拜的,也有被驱逐捕杀的。

青丘国地处东荒,滨于东海。国虽不大,食五谷,衣丝帛,极为富庶!其东南临九夷,西连羽城,北临九淖空桑!

国内遍布丘陵,因地处东海,常被巨风侵袭,故而高大树木难以成活,所有丘陵都是被青草覆盖,非常适合九尾狐筑洞安家。

青丘国崇尚女性,以女性为帝王官吏,青丘婈母亲青丘婧就是青丘的女帝,故而青丘婈成年后便继位成为青丘国女帝。青丘婈还有一个妹妹叫青丘嫀(qín)(她有一个女儿就是大羽的妻子——涂山氏,这是后话)。青丘婈离开青丘国后,青丘嫀便继承了帝位。

青丘国与羽城相临,两地常因为治理黄河水患而互相走动联系。一来二去,这青丘婈便与崇伯鲧互生了爱慕,成了崇伯鲧的女人!

三年前因黄河再次泛滥,崇伯鲧眼看着疏通黄河已经无望!于是他索性停止疏通黄河,从天上偷来了天帝的息壤,护住了羽城和东荒的青丘国!致使黄河洪水因被息壤阻拦不能直接流入东海,转而向北泛空桑九淖,向南侵了淮水南巢!黄河两岸尽被淹没在洪水之中,民众牲畜死伤无数!(黄河因此历史上曾改过许多次河道。)

尧帝看到天下百姓苍生死伤无数,愤怒之下,才不得不祈祷天帝严惩崇伯鲧!

天帝这才知道息壤被盗的事,于是,慌忙收回了息壤,并令祝融在羽城的郊外处决了崇伯鲧!

崇伯鲧死后,这位青丘婈悲痛欲绝,誓死要为崇伯鲧报仇!但她的母亲青丘婧,却极力反对!青丘婈任性之下,放弃了青丘国女帝之位,逃离开青丘国,来到了三苗国投靠了有苗氏,做了三苗九黎的女巫师,为有苗氏出谋划策,共反唐尧虞舜!

至于青丘婈与崇伯鲧的关系,在三苗九夷也只有有苗氏知晓。巫师布曾于无意中听到这事,但因为忌惮有苗氏而不敢说出去,故而对于青丘婈的来历,三苗各部落首领们才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

这次青丘婈身份被揭穿,各人虽然对她来三苗军中做一个巫师的真正意图有所猜疑,但因为有苗氏帮着解释,再加上青丘婈作为巫师做事一直尽心尽力,因此大家也就不再计较她的过往。

这几日,青丘婈见拥护隐飞的人越来越多,已抢占了自己和有苗氏风头,因此她也就表面上收敛了性情,却在暗中运做,伺机待变!

这日,有苗氏将众人招到议事厅,让探马上报军情。

于是探马上报:南方有庳氏已带领大批象军正在往北行军,应该是准备渡过江水北上,前来帮助皋陶部驻守英山的。

又有探马上报:东部南巢氏已率其子南巢恪,押运大批粮草前来支援皋陶部。

各人心中雪亮,皋陶已准备死守英山,已经是无商量余地。

厅中隐飞、蒙雌氏、空桑氏、姑逢氏、余饿氏、寨方氏等人坐于大厅两侧,也都明白了有苗氏招集众人的意思。

探马报告后,有苗氏站起身来,向隐飞拱手道:“不知夫人这几日可与皋陶商议过没有?”

隐飞略看了看他,淡淡道:“皋陶说事情重大,他不敢做主,须要上报唐尧虞舜,让我们等些时日。我也认为事关重大,需谨慎妥当处理,因此也就没有催问他。”

有苗氏于是道:“看现在的情形,让皋陶放行已经不可能。但继续僵持下去,一旦降下雨水,沿途将全变成沼泽,我们既使过了英山隘也无法到达东夷。到那时,我们也不可能回头涉过云梦泽回到荆江,将会被困死在这里!请问在坐各位,现在是战?是等?若战,我已请来南海欢兜氏前来助战。若退,那就请各位立即带着自己族人拔营回撤,我有苗氏决不强人所难,但以后就别再提回东夷的事了!”

众人皆沉默不语。

有苗氏接着道:“各位,我与唐尧当年就有过一战,我虽兵败,但决不后悔。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帮丹朱,是因为丹朱当年曾承诺:他如能登上帝位,就会让我们回归东夷,所以我才冒险与唐尧开战的!我忙来忙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能回到东夷家乡吗?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已经有几个月了,他皋陶总是以各种借口不让我们过英山,如今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即使战死,我也要让我当年的东夷兄弟回归东夷故地!”

有苗氏一口气将话说完,便坐下去把玩起一块翡翠玉璜来,似乎是将问题推给了隐飞,看隐飞如何应对?

厅内众人开始嗡嗡议论,有说如果硬闯太过冒险,有说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只能硬闯的。最后好像大部分人已都倾向于有苗氏的做法,攻破皋陶的英山隘,送这些东夷人东归,即使死在路上也在所不惜!

正在这时又有探马来报:“报王爷,报蚩尤夫人。据尧都唐城斥侯来报,唐尧几个月前去了北荻,象是为联手北荻的荤粥(匈奴)共同对付共工氏。又据昆吾山的斥侯来报,昆吾之师已经出动,聚集在荆山西北,具体动向不明!”

听到探马禀告,有苗氏显得有些惊讶,这显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时间众人都愣在那里。

隐飞看了看蒙雌氏,空桑氏,见这二人也正看着自己,隐飞这才站起身来,看了看有苗氏说道:“有苗王爷,依我之意还是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吧,唐尧一旦联手北荻,共工氏就不敢离开不周山。华夏的昆吾之师就能越过荆山南下,你的封地荆江必会丢失,我们将会腹背受敌!”

隐飞边说边用眼光扫视了下众人,眼光不经意间却扫到了余饿氏脸上。突然让她想起在姑媱山上,蚩尤将她摁在石桌上的那一幕。一股嫌恶之感油然而生,腹中象有什么东西往外窜逆似的,难以压制!“呕”的一声,隐飞赶紧捂住口鼻,几步夸到大厅外,张口哇哇大吐起来,一连数次,将肚内早上吃的一点东西吐的干干净净,可感觉还不能解除心中嫌恶之气!又连着吐了几口黄水胆汁,这才稍有所缓解。

巫师布说道:“夫人,三苗九黎的事让您烦神操心了!”隐飞脸色恍白。朝他摇了摇手说道:“这是我身为蚩尤……天帝二公主必须承担的责任。大家先散了吧,等候消息再说。如果昆吾之师南下,绝不能回荆州。我们只能南下渡过江水,先保住彭蠡洞庭再说。我先回峰上休息,再奉劝各位部落首领一句,不回东夷,依然还有洞庭彭蠡让子孙休养生息,若再失了洞庭彭蠡……”隐飞没将话说完便腾身化为鸟形飞回了峰顶。

回到峰上,隐飞找了块巨石坐下,一股莫名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即使当年被困于西海流沙,她也没有感觉如此孤独过。那时起先是心如死灰,任由岁月流逝而无动于衷。后来她听到青鸟说,自己的那孩子可能没死,这才又重新让她燃起希望之火!所以她也就甘心忍受孤独之苦,一个人整日与漫漫流沙作伴。她希望有一天,西王母能让她出流沙,她会去找到蚩尤的尸骨,并亲手埋葬他,然后去找那个孩子。可现在,她虽然已经出了流沙,但她想到蚩尤曾经对自己的山盟海誓,是那么的虚伪可笑!再加上面对有苗氏等人的尔虞我诈,令她难免不恢心难过!

当初有钟山鼓和钦丕在自己身边,有个说话商量的人,做事心里也有底的多。但现在只有这只青鸟来回传递信息,自己一人孤单守候在这孤峰之上……

一股热风袭来,隐飞突然想起姐姐女妭。从障山海和敤手口中得知,姐姐女妭现在就在皋陶的六邑,这让隐飞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姐姐离自己这么近,就象在身边。害怕的是姐姐的一生算是毁在自己和蚩尤手中的,她一旦知道自己在这里,后果难以想象!

“姐姐,你还好吗?妹妹想你!你现在是我在人间的唯一亲人了,姐姐你会原谅我当年所犯下的错吗?妹妹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们!”隐飞喃喃自语地说着。

那只青鸟悄无声息地又飞到了隐飞面前,脚下挂着一个酒囊。它伸腿将酒囊递给隐飞,隐飞接过酒囊说了声“谢谢……”,伸手拔下塞子,仰脖咕咚灌下一口酒去。含着眼泪看着远处说道:“还是你了解我,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到!”又看了看青鸟说道:“还有你,陪我在流沙一百多年的老朋友。但求你别再让我犯头疼病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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