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无措，温温柔柔的声音：“可是婉婉，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叹了一口气，极淡。“你还记得我接下宋家的那一年吗？”
阮姝眼睫轻颤，不知道他为何提及三年前的往事，顿了顿，道：“记得。”
“那个时候，你父亲要让你和苏集木订婚，我没有办法，只能咬牙从我父亲那里接过锦舟集团和整个宋家。”他整理着她鬓间的乱发，语气低慢：“我那年，不过也才二十一岁，里里外外有那么多人要将我拉下来。婉婉，倘若我的手腕不够狠，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个位子上坐到现在。”
“今天你看到的那个人，是集团元老的儿子，他打着锦舟的名号，在外贷了二十个亿。”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不处置他，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
阮姝抓着薄被，眼底有动摇。
宋霁看她的样子，也猜到了八九分她的心思，不动声色地下了狠药：“婉婉，我还给他好吗？”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底有疑惑：“什么？”
“那一刀，我还给他，好不好？”他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是，轻笑着补充：“不过我刚刚已经把他交给他的债主了，估计现状堪忧。”
阮姝这才听懂了他的话，她慌乱地摇头，声音细弱得不得了：“不要……”
宋霁只是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刀，刀鞘上有精致的纹路。他动作缓慢地卸掉华丽的鞘盒，将柄端放在阮姝手上。
“婉婉小心一些，别伤到自己了。”那样温柔的语调。
阮姝彻底被他吓哭。
宋霁攥着她的手，动作强硬地将刀锋抵在自己的胸口。
阮姝泪眼朦胧，几乎看不清他的样子。
“下不去手？”他似乎是笑了。
下一瞬，他拉着阮姝的手，腕间用了一些力。
阮姝只觉得整个人向前倾了一下，有皮开肉绽的声音。
傅景彦到达的时候，在大厅就听见阮姝的尖叫，尖锐、崩溃、恐惧的声音。他心底一沉，径直往楼上跑了上去。
他心跳不稳地跑到卧室，便看见宋霁俯身看着阮姝，阮姝整个人像是被他圈在怀里，哭得不成样子。他用一只手握着阮姝手腕，而阮姝手中拿着精致的刀鞘。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而宋霁依旧是淡漠得没有一丝表情，仿佛那个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
“伤得还不够深，婉婉。”他音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狠了心要让怀里的人崩溃。
傅景彦心底一沉，连忙跑过去把两个人分开。阮姝似乎这才找回来说话的能力，她丢掉手中的东西，攥着宋霁的衣袖，颤颤巍巍地开口：“宋霁……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吓我。”
她哭的实在是可怜，连傅景彦都有些看不下去。宋霁……是真的变态啊。
尽管如此，傅医生依然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对待自己的堂弟。
“那个，宋霁，你先和我出来，我替你包扎一下。”他试探着拉着宋霁往外走，意料之外的是，拉动了。
宋霁离开的时候，眼神淡淡地扫了阮姝一眼，不带什么情绪。
阮姝在被宋霁欺负得最狠的时候，也没有流过这么多的眼泪。她无措地躺在床上，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她刚刚认识宋霁的时候，男孩不过十八岁的年纪，还不是如今的铁血手腕。他那个时候，只是很孤独，没有朋友，父母都忙着自己的事。阮姝陪在他身边，觉得他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尽管冷清，可是他对她，无可挑剔，无微不至。
是什么时候变了？
是三年后苏集木归来以后，还是更早的时候？
阮姝不知道……
今天的宋霁，工于心计，不留余地。他刚刚那样的行为，分明是在告诉她：他不会变，宋霁以后，依然会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他赌她心软，笃定她爱他。
好深的谋算。
阮姝只能无能为力。
傅景彦皱着眉给宋霁包扎伤口，他手上动作小心，嘴上终究忍不住责备：“你不要命了？”
伤口不算深，但是伤在这样的位置，实在是很吓人。
宋霁低眉看着自己的伤口，混不在意，轻描淡写地说：“别让它好的太快了。”
傅医生：：“......？”您说的是人话吗？
宋霁见他不说话，眉眼多了几分冷沉。今天的宋霁实在是太可怕，饶是傅景彦，也不敢触他逆鳞。他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宋总。”
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下，没有说话。
傅景彦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你这样对阮姝，你不心疼啊？你看看，小姑娘刚刚哭得多惨。”他打开了话匣子，忍不住继续说下去：“阮姝单单纯纯地长大，嫁给你，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她一时不能接受，多正常的一件事呀。”
“你就是欺负人家小姑娘性子软，非得把她磨的一点脾气也没有......”
傅景彦本想继续说，被宋霁出声打断：“是我害怕。”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深深，唇色因失血偏白，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些脆弱感：“我怕她知道了我是一个这样的人，会出于恐惧，离开我。我将她放在身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倾尽所有。我不敢接受，有一天，她因为这种事离开我。”
“傅景彦，我会疯了的。”
傅景彦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宋霁口中听见害怕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是三年前，宋霁在阮姝和苏集木订婚当天，因重伤被推进了手术室。麻药药效过后，他醒来看着傅景彦，声音低哑柔软，他说：“傅景彦，我真的怕阮姝就这么离开我了。”
那样无助的语气，说出去，谁敢相信那是出自锦舟集团总裁的口中。
宋霁遇到阮姝的事，永远都是患得患失。
——————————————
唐糖坐在霆屹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把玩着手上的茶杯。下一秒，她将茶杯扔在了地上。
陶瓷的杯碎了一地，终于惊动了正在办公的苏席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