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表白
No.38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谢楠才下班。陈浩刚到门口，透过玻璃门看到他的巴菲就朝楼上喊：“大楠，你男朋友来接你啦！”
谢楠飞速冲了下来。不是急着见陈浩，而是被巴菲吓得紧张过头，她生怕浩浩听到这鬼巴菲的“胡说八道”。看到陈浩并没有进来，而是在门外远远的站着等，便松了口气。
“人家还小呢！”谢楠羞红着脸，叮嘱巴菲不许乱张扬。
“哟哟哟，长大那还不是一夜之间的事儿嘛。”巴菲使坏道。
“呸呸呸！”谢楠加快速度把剩下的工作一气呵成，就提个斜挎包出门去了。夜晚的风掺着一股寒流，随着门的推开扑蹿到怀里，不禁打了个哆嗦。
No.39
陈浩手插口袋背对着餐厅在发呆，一点儿也不着急地等着她。谢楠从他的右肩膀拍了两下，随即调皮地躲到他的左边去。这种小伎俩陈浩稍动一下耳朵就识破了，但依然选择看向被拍的肩膀，然后迎接她从另一边袭来的鬼脸，假装有被吓到。
两人相对大笑。如小初中时光那般单纯喜悦。
敢情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师姐，这些年来越来越像一个孩子，调皮可爱。亦或者说，她其实是一直没有变，在他眼前永远那般甜美，可爱。
陈浩很清楚，在她认真工作时，在她和别人交流时，在她还没见到他时，她是另一番模样的。哪怕她和梁凡相互“腻歪“时，也更多的都是作为姐姐的稳当。
“走吧～”她随手挽起了他的手臂，动作是那般的驾轻就熟。
动作是那般的驾轻就熟，却是陈浩第一次体会的。自梁凡之后的第一次。
他顿时忘了怎么呼吸。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时，在饭堂侧门的小屋檐下，她跳到了他的伞下，抓住他的手臂，说：“你就是我的有缘人，二零一二要和我一起逃亡！”那双通透眼睛，如同装下了星辰大海……
数不清有多少次，谢楠用行动打破了陈浩认知里的“男女授受不亲”。从小被无数古装剧滋养的陈浩，骨子里刻着仁孝忠义，更刻着对爱的圣洁与忠贞，海誓山盟，至死不渝。对他来说，在异性中，若不是自己的另一半，不小心碰一下都觉得罪恶。说他是奇葩都不为过。
紧张得差点喘不过气的他，奋力抑制着那狂乱的心跳。手默默下垂着，将整只近乎僵硬的手臂交给谢楠，默默的跟上步伐。
No.40
去影院的路不远不近，俩人似乎也完全不在乎电影的开场时间，打算慢慢地走过去。两人脚步一致的迈着，谢楠发现越走越不协调，她吃力地迈着，发现越来越跟不上。这明显的落差－－他一步就抵了她两步！
“你你你停下！”她一把将他拉住，停在原地鼓起腮帮子，哼哼道：“哼，腿长了不起噢。”
本是一脸懵的陈浩顿悟的笑了起来，既笑这可爱的落差，也笑那般可爱的她。
“笑什么……”她也不禁娇羞地憋红了脸，最终破功腼腆地笑。
顺着这股和谐的氛围，正巧遇上来往车辆较多的马路要过，陈浩一鼓作气牵起了谢楠的手，头也没回的拉着她往前走。走走停停，完美地穿过马路。
他表现得像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过往的车上，实则她手的温度在他掌心发酵，流淌进了他的血液里，激起了澎湃的心跳。不知内心感叹了多少句：原来这双手这么软……这么暖……
穿过马路后并没有再松开，穿过马路后他才说：“嫌我走得快，那我走慢点便是。”
两人再次开始迈着同样的步伐，这次显然，他把一步当作了两步走。而对于依然紧牵着的手，两人都默不作声，就那样彼此牵着，彼此感受着。谢楠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某股兴奋劲儿，走着走着像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
俩人的手自过马路时牵起就没再松开过，牵着走了一路，牵着去买了花，牵着看完了电影。浩浩说情人节总要有花的，虽然没说为什么。但他很执着，并且让花摊的人现场包裹了一束5朵的玫瑰，强调必须要5朵，也没说为什么。就像他说一定要送水杯一样，没说为什么。
谢楠只能在模糊的似懂非懂里猜测，却有直觉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幸福的事。而这种令人心醉的神秘感总会令人有种莫名的紧张感，紧张于那些未知的，却又兴奋于笃定会发生的事。
浩浩似乎从小就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神秘感。他说这是天蝎的天性。其实相信星座的男孩子也还蛮可爱的。
No.41
影厅里，荧幕的光在很多张脸上一闪一闪。陈浩很少看电影首映，因为首映一般都很多人，他不喜欢这么多人拥挤着观影。看着无数个影响视觉的人头，有时候还会听到一些笑点极低的人在“咆哮”。不过，这次首映还不错，很安静，没有比较闹腾的人。只是，狗粮的甜腻味发酵着整个影厅的闷空气——来看这场电影的基本都是一对一对甜腻的小情侣。
作为非情侣关系的他们，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却也都装作毫不在意，沉浸在电影剧情中。
看完电影已是夜晚十一点多。离零点不远了。也就是离这个情人节结束不远了。
夜场电影的散场格外安静，除了脚步声，就只剩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走着的都是成双成对腻歪着的小情侣，陈浩和谢楠也看似无异。只是，夹杂在数对情人中的他们俩，显然相比之下有种意外的羞涩。相比之下，他们没有紧贴的搂搂抱抱，没有腻歪的卿卿我我，更没有狂热的法式深吻。
散场后的影院门口和道路就像被分割的地盘一样，被一对对小情侣占领，进行着他们的小秘密。而他们就只是那样简单地牵着手。紧紧地牵着。如同缝合一般。
陈浩不禁加快了些脚步，似乎是在逃离这个有些尴尬的“是非之地”。又好像是在看了看手表之后而赶着什么。
“楠楠，你说这里最空旷的地方是哪里呀？”他一边走着一边问。
谢楠在后面跟着他的步伐，愣了愣。他要找最空旷的地方做什么？或许只是单纯的问问吧。“广场吧？”她说。
自然是广场最空旷了。可他其实已经在拉着她往广场的方向走去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或许只是单纯的问问吧。又或者说提前暗示了点什么？不然谢楠怎么会暗自的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甚至还有些期待。
No.42
他牵着她走到了广场中央，抬头看了看澄净的暗蓝色夜空，“今晚没有星星。”
“但月亮不错。”谢楠眨巴着眼睛道。
夜的冷雾爬遍身体的每个毛孔，有仇似的往里面钻。可彼此手心的温度，驱赶了所有寒意。
他们紧牵着手。
陈浩转过身与谢楠面对面，唤了声：“楠。”当他唤一个字的时候，神情都是认真严肃的。
“嗯？”
“你把手伸出来。”
伸手，要干嘛？一只还是两只？手心向上还是手心向下？这些纠结顿时像蚂蚁般爬入砰砰乱跳的少女的心。不知所措。
她把那束花用手臂轻轻夹着，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手心，手背，在空中纠结地翻转着。她不敢看陈浩，假装一心观赏着自己可爱的小手。
他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将手心朝上。他把他的另一只手举到她的手心之上，一只接一只手指往她手心里放，一边说着：“这是你离开后，九年级的浩浩；这是高一的浩浩；这是高二的浩浩；这是高三的浩浩；和现在，大一的浩浩。”五只手指全放齐了，便勾起谢楠的手紧紧相扣。
像是把自己送出去了一般。
“这几年的浩浩想对你说的话，显然已经不知从何说起了。但我现在要说的，你且听好。”
她静静的看着他，眼睛像是装着星辰大海，极微的点了点头。
陈浩凑到她耳边，很轻，很轻地：“楠楠，陈浩爱你，很久了。”
No.43
陈浩爱你，很久了。
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却好像响彻了整个阔达的广场。
侵入谢楠的大脑，瞬息世间万物唤醒初眠。
那份信念，守候，坚韧，随着一切值得绽放开了花。
她等到了。不是做梦。
“久到……我都怀疑人生了。”他继续说着。
“我开始懂得，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不会让他心爱的人去寻找别人给的所谓的更大的幸福，而是会拼尽全力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幸福。”他用反省的语气说着。
空气安静了下来。谢楠不敢说话，等着他继续。她只知道自己心跳好快。快要窒息的快。心乱如麻，情绪复杂，不知应当作何反应。
见谢楠没反应，陈浩继续：“其实今晚才不是真的单纯的只想和你看场电影。楠楠，我们的十年之约还有五年，你愿不愿意，现在就把这五年一并拿下，我们携手，一起探索未来的每一个十年？”说完，他像是失去了气力，将下巴轻轻靠在了谢楠的肩膀上。谢楠瘦小的身子站得很直。
陈浩放空了脑袋，什么也不敢想。但其实已经很满足了，总算是能把憋了这么多年的“我爱你”正式说出口。没有遗憾了。
夜风在等，空气在等，天上神明都在等。他们相互靠在彼此的肩膀上，谁也看不到谁的脸，谁也没有想要推开谁。
谢楠感受着身前这个男孩。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稚嫩可爱让她总忍不住去逗的小男孩了。他长高了，比现在的自己还要高一截；也长壮实了，有了一个成年男性该有的轮廓线条；他充满磁性的声音里还藏着果敢和稳重。这，不正是自己所等候的吗？
No.44
那是二零一四年的初夏，那时候的他读八年级。她读九年级，即将初中毕业。在那个充满毕业悲喜的季度，那个小男孩经过再三的犹豫，给她发了条消息：“楠楠，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那是一个周末假时，他们彼此都在各自的家里。也是将近凌晨的夜里，她突然收到他这样一条消息。她或许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笃定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回复是：“我会很开心~”
结果对方又来了一句：“那如果说我爱你呢？”
这次她或许在内心有些笃定了。毕竟“喜欢”和“爱”的区别那么显而易见。她说：“那我会开心到爆炸！”这是她最矜持的回应了。
这个从小学就认识了的小男孩，这个和她有着几年校园生活美好记忆的小男孩，这个几乎亲近得都等同于姐弟了的小男孩，突然对她萌生了另一种感觉。那其实是一种既纠结又兴奋的感觉，是一种懵懂不确定却又勇敢坚定的感觉。而两人都清楚彼此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他想说：你会接受我爱你吗？——她想说：会啊，而且会因此开心到爆炸！
就是这种青春懵懂的小心思。可他接下来却是给了一个有些出乎意料的提议，问道：“那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什么呀？”
“如果十年后我们都还没找到彼此的另一半，你就要答应和我在一起。”
“好啊~”她几乎秒回道。因为这也正合她意，毕竟初中，终究是早了。而且她都要初中毕业了，未来的高中也未必同校，大学也更有不同的未来，她可不希望他受到影响。她不希望自己影响任何人。
可就是这样勇敢又理智的小浩浩，可爱得让人着迷。
那一夜几句简单稚嫩的对话，懵懂可爱。他们自此瞒着所有人有着一个仅有彼此知晓的十年之约。可这五年间他们谁也没有提过，谢楠甚至以为这个约定被淡淡地遗忘和搁置了，没想到他第一次再提起这个约定，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夜很凉，心却是灼烧的滚烫。仿佛穿梭了一道曼妙的时间线，落脚一处纯净的圣洁，眼前一片透澈，倒映在仅此一双的深邃而灵动的黑眸。这温柔而沉稳的踏实感，谢楠着实看入了神。似乎这正是自己所在等待的，他成长后的样子。
No.45
“好。”
一个字。比空气还微弱的声音。也好似响彻了整个广场。
两人紧紧相拥在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