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值班护士所说，术后第一晚是最难陪护的，麻药彻底解除后，伤口疼痛难受，老娘碾转反覆，一夜难以成眠，加上旁边病友呼噜声如天雷，丁磊躺在陪理椅上，睡意全消，只好陶出手机浏览信息。手机上的信息是无穷的，只要你有精力尽管看。
天刚蒙蒙亮，丁磊就起床了，反正躺着也睡不着。他感觉非常疲惫，头昏沉沉的，想当年年轻时，有时玩个通霄，第二天照样精力充沛，现在不一样啦，熬夜后，一个星期都恢复不回来，真是岁月催人老哪！不服老还真不行。
丁磊想：“父母病了，还有三个儿子轮流着陪护，可以后他们病了，只有一个女儿，叫她怎么办？”有的还不止四个老人，或许六个、八个老人，一旦多人生病如何是好？想想多可怕啊！他觉得独生子女挺可怜的，没有兄弟姐妹相帮，凡事都得自己一个人扛，这在人世间打拚着多么孤独呀！
丁磊去卫生间冲了一个澡，感觉好多了。他打好开水回来，老娘已经醒了，他问：“娘，您昨晚没睡好？”
“上半夜很疼，睡不着，下半夜就睡着了。”
“现在怎么样？”
“感觉好多啦，伤口不疼了，就是肚子有点饿。”
“好情况呀，能吃什么事都没有了，您想吃什么？我去买。”
“喝点粥吧。”
“行，咱们先洗漱，然后吃早饭。”丁磊服侍老娘洗脸漱牙，事毕。
丁磊问：“想大小便吗？”
“嗯，想小便。”老娘想起来自己到卫生间去方便，“你扶我去卫生间吧。”
“不行的，医生说术后三天不能用力的，还是用小便器吧。”丁磊制止老娘。老娘显然对小便器不习惯，等了半天才完毕。丁磊拿上小便器去卫生间倒了并冲洗干净。
“娘，您先躺着，我去食堂买早点。”
“少买点，我吃不了多少，别浪费。”老娘吩咐丁磊，父母一辈是苦怕了的一代人，节俭成了他们的秉性，是改掉的。
“您放心，我知道。”丁磊拿上餐具离开病房。
走出住院大楼，天正在下着小雨，天空灰蒙蒙一片，四月的江南已经进入多雨季节，整个空气象浸了水的棉团，稍一用力就能挤出水来。
丁磊快步跑到医院食堂，食堂里已经聚集起不少人，离开饭时间还早，大家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丁磊站在旁边听着，高考在即，大家的话题离不开高考。
“你家小孩的自主招生和‘三位一体’的志愿填了吗？”有人问。
“我看过啦，都不够条件，就不填了。”
“我不懂电脑，叫孩子自己填报，不知报了没有？”
“唉！即使有符合条件的学校，填上后不一定会被录取，我朋友的小孩去年填报了好几个学校，考试的时间都差不多，全国到处赶考，朋友与孩子累得跟骆驼似的，精力和钱可花了不少，结果一个学校也没有录取，反而耽误了孩子复习备考时间。”
“有条件的不能放弃，我的外甥去年多亏‘三位一体’，录取时加了三十分，如果按正常渠道录取离录取分数线差了十二分，结果被该校录取啦，那可是一家大名鼎鼎的百年名校，乐得我妹妹一家犹如中了亿元大奖的彩票。”
“你说得对，有的学校加分很大，多的达到七、八十分，几乎达到一门功课的成绩，这样的机会怎能放弃呢？”
“有的高校自主招生或‘三们一体’招录的学生是不允许转专业的，而正常录取的学生允许入学后可以转专业的，我一亲戚的小孩，高考时超常发挥考了高分，比该校录取分数线超了五十多分，这样的高分在该校专业随便挑，可她参加了该校自主招生招录，协议签定的是冷门专业，至今后悔莫及。”
“我看成绩突出且稳定的学生用不着走自主招生或‘三们一体’道路，只有成绩一般或不稳定的学生，极需要参加，倘若加了分，说不定就能进入自己理想中的高校。”
大家众说纷纭，各有利弊。
丁磊默默地听着，没有发表言论，离填报时间不多了，自己该下定决心好好替女儿谋划。
“开卖啦。”有人喊道。
大家迅速排好队。
丁磊侍候老娘吃好早饭，大哥来了。
“三弟，你回家吧。”大哥说。
“哟，大哥你不是在外面做工吗？有空回来？”丁磊惊喜地说。
“娘病了，无论多忙，都应该回来看看，过几天再回去。”大哥说。
“家里不是有你媳妇吗？你来回跑多累。”老娘对大哥说。
“娘，不累，我买了些水果，我削给您吃。”
“哥，你先出来，有话跟你说。”丁磊向大哥交代了注意事项。
他回到病房跟老娘告别：“娘，我先回家，有大哥陪着，您放心，有空我就过来陪您。”
“你快回去，昨晚没睡好，回家好好补个觉。”
“好的。”
丁磊来到单位门口才突然醒悟今天是星期天，他调转车头向家开去。
“你回来啦，快过来。”谷华正同女儿谈昨晚“三位一体”与自主招生培训的事，看见丁磊进来立马叫他过来。
“我累死啦，能不能先让我睡会儿？”
谷华看他脸色果然很差，问道：“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天哪！昨晚根本没睡啊。”
“怎么啦？”
“东边打雷，西边呻吟，你能入睡？”丁磊夸张地说。
“打雷？昨晚下雷雨？”丁谷一问。
“你爸说的是打呼噜。”谷华笑着说，“那你快去睡一觉。”
丁磊虽说困得要命，但他放心不下“三位一体”与自主招生的事，就说：“一时也睡不着，我们说说方案吧。”
谷华说：“我刚才与女儿沟通过，西部与东北地区的高校不予考虑，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远不放心，就在沿海地区挑选高校吧。”
“沿海高校自主招生要求的条件高，恐怕不容易？”
“那就放弃，还有老师说条件符合的都要填报，多多益善，可选择的机会多。但老师也说目前高校用于‘三位一体’与自主招生的专业都不好，都是一些冷门专业，因没有人报考，所以通过自主招生来弥补生源。”
“报多了也不行，时间有冲突，四处跑考试，会分散精力影响高考的。”丁磊说。
“噢，忘了说，老师说今年起，自主招生放在高考后进行。”谷华说。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这样一来考生的压力就轻啦。”
“不过‘三位一体’还是在高考前进行的，主要是面试部分。”
“爸，我浏览过各高校的自主招生条件，那些高大上的高校条件基本上不符合，唉！只能退而求其次，您就在中档的高校之间挑选吧。”丁谷一悠悠然地说。
“行啦，情况基本掌握了，女儿就将心思用在高考复习上，‘三位一体’与自主招生全部由老爸操刀。上次叫你将高中阶段的所有获奖证书和荣誉证书都找出来，都找到了吗？老爸要拿去复印或扫描。噢，下午叫谷一去医院看看奶奶吧，上次奶奶动手术时她没去。”
“爸，下午我还要上补习班。”丁谷一嚷着。
“那上了补习班后再去。”
“真烦人。”谷一大声说。
“你说什么？奶奶病啦，去探望这是应有的孝道。”丁磊生气起来。
“这样吧，补习班后就去，早去早回。”谷华慌忙打圆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