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浅眠,醒来后简单的用完早膳,楚翌襄几人早早便来了,江为蔓换了一身淡蓝色披风,依然白纱蒙面。
“今日从何处查起,郡主可有目标?要不继续审问朱强?”楚翌襄首先开口,昨日有些收获,朱强还是难逃嫌疑。
“不必了,现在已经确定朱强不是凶手,至于我们试过听不到声音,我想应该是风,声音顺风传播的距离速度比平时要快的多,远的也多。昨日正好是南风,所以苏公子可以听到我的声音,而我却听不到冰凝的声音。同理,刘妃案发当晚一夜的北风,所以朱强听到刘妃叫喊声,而刘妃丫鬟住的地方都在刘妃寝宫最北边,人又在睡梦中听不到声音也有情可原。眼下我有个问题想不通,凶手为什么会传太医前来,如果丫鬟确实是凶手假扮的,太医没有理由认不出。当晚的太医恐怕逃脱不了干系。”江为蔓说完自己的疑问,看向众人。
楚翌襄没有想到,江为蔓一夜间有了如此大的进展,既然有了怀疑的人,立刻就起身去查。当晚的太医楚翌襄之前简单询问过,这次不反驳江为蔓还有另一个原因,李妃死的时候也是这个太医,如此巧合让他也觉得江为蔓分析的正确。
经过查证,发现这个太医的确有很多破绽,第一当天徬晚时分,他曾经给刘妃诊过脉,因为白天进出人多,看守宫门的太监也没有注意他有没有出后宫,但是太监却看到一个奇怪的事,这个太医白天同晚上进宫的时候拿的不是同一个药箱。
江为蔓这边也有收获,她重新询问了刘妃宫里的丫鬟,其中有一个丫鬟当天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晾在院子的角落里,晚上收的时候却发现衣服没有了,开始以为风大吹走了,当时天黑也没仔细找,刘妃出事时当时都醒了,在院子里候着,那个时候还没有,可就在皇上走后,衣服又奇怪的挂到了原来的地方。
种种迹象都验证了江为蔓的推断,几人重新梳理了一下案情,便把太医王进传来。
王进新入宫的太医,年纪轻轻,世家行医,所以医术不错。侍卫传他时,他就隐约感觉到不好,这几日他内心把所有可能问到的问题都想好了一个完美答案,见到江为蔓的时候,看不出脸上有惊慌之色。
如此的处变不惊倒让江为蔓高看了一眼,这个案子策划的如此精妙倒是符合此人。用气势压不住此人,便开口问道“王太医年轻有为,二十出头便进了太医院,如此成绩东楚历来也不多,今日叫你前来是询问下当时丫鬟是如何传你进宫,路上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王进对这个问题想过很多种回答,不知道江为蔓是诈他,还是真的只是问问。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对案情没了解多少,但是昨晚又听说这位千城郡主仅凭一只脚印便找到了李强,不敢大意,开口说道“当晚臣值班,又没什么事,就找了一个角落偷偷睡了会,亥时的时候听到门口有丫鬟喊,刘妃出事了,让太医速速前去,我当时连忙醒来,发现搭档的另一名太医不在,便急匆匆的拿着药箱就出门了,出门后没有发现喊话的丫鬟,又不敢大意,还是去了刘妃寝宫,到那里才知道刘妃真的出事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王进说完,江为蔓就差点为他拍手叫好,她刚刚只是一个引诱,王进竟然把话说的滴水不漏,任何一个破绽都找不出,若他说同丫鬟一同进宫,说明他在说谎,而他回答只听到喊声,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丫鬟,第二大胆的承认自己偷偷的睡觉,就可以解释傍晚到亥时这段时间没有在刘妃宫里。第三,有人若问起药箱不对,也可以用急急忙忙来掩饰过去,毕竟每个太医都有备用药箱。把江为蔓准备攻克他的套路一句话全部泡汤。
江为蔓分析王进之所以换了一个药箱是因为他伴做丫鬟出后宫时药箱带不出去,第二次以太医的身份进宫可以把假扮丫鬟的衣服通过药箱带进来,第二呢就是把留在刘妃寝宫的药箱带出去。
王进说的如此圆滑,江为蔓从另一个角度问道“王太医可有听出,当时传你的丫鬟声音有什么不对?”
王进想都不想回道“当时微臣睡得迷糊,外面风又大,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
高手啊,众人脑子里同时想这两个字,不过,想都不想,就是事先想好,
江为蔓再次开口问道“王太医当晚进宫的时候,守门的太监看到王太医拿的药箱同徬晚进宫时不是同一个,王太医如何解释?”
“当时走的匆忙,就拿了另一个药箱,怎么?不可以拿另一个药箱吗?”王进解释完,后边故作不知的反问了江为蔓一句。
江为蔓不恼,轻轻喝了口热茶,继续问道“不知王太医两个药箱可有带来,本郡主好奇想看下?”
“恐怕让郡主失望了,刘妃遇害的第二日,微臣早晨回家时,不小心把原来的药箱摔坏了,这件事微臣已经上报给太医院令了”王进依然答的天衣无缝。
“可真巧,刘妃的案子到这里所有的巧合都同王太医息息相关,王太医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吗?我虽然不会医术,不过我身边有医术高超的丫鬟,她有套备用的银针,平时都保管的小心翼翼,绝不会随便就拿出来用,刚刚王太医说情急之人拿了备用的药箱,王太医经常用的药箱在什么地方?还是当时根本就没有平时用的药箱只能拿备用的?”
“当时微臣确实没有找到,事后才发现放到了别的地方,都怪我偷睡,迷迷糊糊的一时没有想起才拿了备用的,郡主似乎不信微臣的话,那郡主以为药箱应该在什么地方”王进依旧咬住自己偷睡惹的祸。
“王太医应该清楚后宫的规矩吧,当天徬晚守门的太监看到王太医入宫,却没有看到你出宫,王太医作何解释?若本郡主分析的没错,你应该当晚偷偷藏在刘妃寝宫的某个角落里,事先偷了丫鬟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假扮成丫鬟,待到夜深企图对刘妃不轨,事后你又假扮丫鬟去找太医。然后把丫鬟的衣服脱下放到备用药箱里,重新回到刘妃寝宫,确认刘妃死后,你趁乱把丫鬟衣服挂到原处,把经常用的药箱装到备用药箱里面带出来。整个过程天衣无缝”说完看向王进,想透过眼神看出王进的慌乱。
然而王进却哈哈大笑,“郡主说的如此的匪夷所思,太医院药箱大小都是有规制的,两个药箱一样大,如何把常用药箱装到备用药箱里”?
江为蔓刚要开口,萧筝看了一眼她说道“这个我知道,郡主我来回答他”说完看向王进接着说道“药箱是木制的,很容易就损坏,只要把常用的药箱弄坏,把木片放到备用药箱就可以了”
说完很肯定的点点头,意思是王进肯定用这个办法做的。二日前御书房里楚翌襄问过江为蔓同样的问题。听萧筝说出答案,楚翌襄看江为蔓似笑非笑的眼神,脸色有点发黑。
“早就听说千城郡主的聪明世间仅有,郡主分析的微臣真是佩服,不过郡主应该知道查案是讲证据的,不是用嘴说就可以的”王进的确没有想到江为蔓能一日之间弄清楚整个案子的关键。不过他没有留下证据,这一点他敢肯定。
只是江为蔓没有证据又怎么会打草惊蛇,提前审问王进,“要证据是吧,本郡主不会让你失望,朱强说过,当晚情急之下踩到了一个丫鬟的小腿上,朱强大内高手,被他踩一脚身上一定留有印记”。
江为蔓说道这里,王进不慌不忙的挽起自己的小腿,指着上边的淤青说道“郡主说的是这个吗?微臣刚刚说了,第二日清晨回家在路上摔了一跤,药箱都摔坏了,腿上有淤青很正常”。
“王进,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应该听过郡主凭一双脚印便找到了朱强,而他因为脚有残疾留下的脚印也同别人不一样,而你身上的淤青同朱强脚印正好吻合。”萧筝开口说道。她一见王进腿上的淤青便可以肯定就是朱强的。
“能证明你是凶手还不止这一点,当晚你穿过丫鬟的衣服还在,那件衣服丫鬟一直放着,可能当时你太着急,所以药箱里打翻了药瓶也没有注意,上边有很大的药味。只要查一下是那味药,应该也不难查到你身上”
说完看向王进,这一点还是冰凝发现的。王进倒是没有因为被拆穿而惊慌失措,反而站的更加笔直,叹了口气“哎,若今日郡主找不到证据,恐怕以后我也会良心不安,之前李妃同萧妃的案子大理寺一直破不了案,那日又见刘妃貌美便起了邪念。”
“你的意思是说李妃同萧妃并非你所杀?”江为蔓问道。
“不是我所杀,这件案子我也想了很久,当日我奉命赶到李妃宫里时,事先为李妃诊过脉,李妃只是对梅花花粉过敏,并无性命之忧,待我使针过后不到一刻钟李妃就死了,竟然是中毒而死。此事与我无关,萧妃的死就更同我没有关系了,当时我并不在皇宫。”
李妃的卷宗江为蔓看过,中蛇毒而死,而案子难就难在,李妃一天未进食,全身上下又没有伤口,所以成了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