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暮霭似一层薄纱笼罩着幽静的青阳谷,远山的丛林绿如泼墨,在一层层轻纱般薄雾中隐隐约约而来,最终与近处葳蕤树林融为一体,静谧而清幽,只偶尔有雀儿的清啼和虫儿的鸣声隐约从谷中传来。
一条幽静的小路在茂密的树林里蜿蜒曲折,一直到前方的竹林里才消失不见。有轻快的脚步声从小路传来。
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柔软的发丝用青色发带挽成一个发髻,此时稍显凌乱,些许较短碎发散落在光洁额前,平添了几分俏皮。额间有细密的汗沁出,弯弯的眉毛好像总是充满笑意,明亮的眸子里灵气逼人,又带着一丝狡黠。只见她身着素色短袄,略显宽松的长袖只于袖口用一根青色带子束住,青色纱裙从不盈一握的腰身泻下,随之而下的还有一块雕琢精致的青色玉佩,隐隐透出荧光。裙摆与佩带随着女子的脚步轻快的摆动。
突然,路边的一片丛林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少女警惕的向着声响处轻手轻脚走去,然后猛的拨开草丛。
“呀!是只小白狐啊,咦?受伤这么严重啊?”少女看着虚弱的抬不起头来的小白狐皱起了眉头。“虽然山鬼姐姐不让我用血救人,可真放着不管它会死的!反正这边也没人,山鬼姐姐不会知道的!”少女嘴里嘟囔着,又左右看看确实没人就放下心来。将手指咬破,挤出血来滴在小白狐的身上,只见本来血肉模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小白狐用头轻轻摩挲着女子的手,似是感谢。
“好了,我要回竹筑了,山鬼姐姐肯定等急了,你也快走吧!下次要小心些哦!”女子挥了挥手又沿着小路离去了。白狐目送着她离去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到了才转身向树林深处跑去,很快也消失不见了。
“山鬼姐姐,你看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女子踏入木屋内欢快喊着。
“青鸾!你这小丫头又到哪里胡闹去了?”说话的是一个身着薜荔编织的长裙充满野性的妩媚女子,眉似远山,眸若秋波,肤色微棕如麦色。长发披散在背后,只一薜荔藤缠绕其间于背部松松束紧,长发如泼墨一般直到修长纤细的腿部,走动间身姿绰约,脚下恍若有风起,垂下青丝与腰间束着的女萝也随之轻轻摆动!然眉间一抹郁色却隐约可现。其后跟随着一赤豹一文狸,一这大一小、一猛一柔都顺从的紧随其后。转眼间便已到了小姑娘面前。
“看这土头土脸的样子,准是又和竹晏那小子去竹七里了。”山鬼嗔道,说着不忘把青鸾头上的竹叶捻下来,并给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发丝。
“唔,才不是胡闹呢!我是去给山鬼姐姐找灵荠了,你看!”青鸾噘嘴不服气说着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株青灰色的植物,递给了山鬼。
“嗯,这株灵荠不错,少说有两百年了,看在灵荠的份上我这次就饶了你了,下次可不能再偷偷跑出谷了,你修为太浅,被外面的人类捉到你就惨了。魔族最近也不安分了,听说前些天还袭击了青丘,你可不能再乱跑了听到没!”山鬼又开始了她的滔滔不绝。
“嗯,知道了!姐姐,人类真的这么可怕吗?可是竹晏说人类很友善,而且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上次竹晏带给我的杏茶酥就是他们做的,真的好好吃呢!”青鸾说着眼睛都亮了。“唉!可惜太少了,我一天就吃完了。不过没关系,竹晏说他下次给我带更好吃的水晶糕,还有玄樱饼!”青鸾想着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山鬼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我给你椿爷爷调了药液打算送给他的,可现在春天到了,我要忙着调风布雨,句芒在执木绿土。你就去古溪一趟给他送过去吧!”山鬼说着进里屋拿药去了。
“啊?椿爷爷的伤还没好吗?”青鸾担心的问到。
“没这么容易的,恐怕……算了,你快去吧。”山鬼拿着药从里屋走出来,把药递给青鸾催促到。
“嗯嗯,我这就去看看椿爷爷去!”青鸾说着就跑了出去。
“哎!送完药就快些回来,别乱跑!”山鬼喊到,然而青鸾的身影已隐没在了竹林里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啊!”山鬼看着青鸾消失的方向轻声叹息道。
“主人,你放心吧,青鸾这小丫头只是贪玩了一些,不是那不醒事的”旁边赤豹安慰着山鬼,山鬼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问到“一些?”赤豹又想了一会儿说“嗯,不止一些……”注意到山鬼的眼神仍在自己身上,赤豹急忙求救的望向旁边的文狸。
文狸接收到赤豹求救的眼神想了想说到“青鸾真是太不听话了,明知道自己修为不足,她还大老远的跑着去给主人找灵荠,看看累的小脸发白,满头是汗,都不知道主人你担心她吗?真是太任性了!”
山鬼无奈的望着这一豹一狸气结“你们就由着她胡闹吧,椿爷爷自三万年前那一战中受伤之后,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我的命劫也快到了,这次恐怕……我只怕我走了之后,她若被那群人发现,就句芒一人护不了她!”山鬼垂眸遮住眼中忧虑。
“主人,你不要这样说,我心里好难受……”赤豹伤心的垂下头。
“主人,命劫也未必就不能渡过……”文狸安慰她,然而自己都不相信,心里暗骂“都怪那可恶的人类,薄情寡义,不守信用,害得主人留下心结,不然以主人七万年的修为,必能渡过此劫。”
“罢了,还有三年,百年之期就到了,就算你们不说,我又如何不知?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人类生命何其短暂!等了九十七年了,对我来说不过弹指一挥,可他说不定早就化为一抔黄土,轮回往生了……可我还是要等下去的,他往后的生生世世,繁华抑或荒芜、兴盛抑或萧条,都与我无关,我只等这一世,哪怕这一世的他永远都不会来……”
山鬼将心中忧伤收起向布雨台走去,腰间女萝与垂下青丝随风飘摇。赤豹和文狸相互对望一眼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