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天灵山。
山峰之巅,一座雄伟壮阔的城堡屹立在云霄之中。各宫殿、府邸、房屋、住宅环绕主殿而建,鳞次栉比,环环相扣。主殿之上,门匾高高悬挂,“云天宗”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在阳光下绽放着闪闪金光,端的是庄严无比。
城堡西部,城墙脚下,坐落着一间小小的四合院,简陋整洁,安静祥和。太阳西下,四合院大门的门槛上,坐着一名孩童,稚嫩的双手托着下巴,眼睛顺着门前的小路,盯着远处的路口。
孩童名叫云见天,他在等人,等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名叫云霄行,是云天宗宗主云伯谦的长子,也是云天宗下一任宗主最热门的继承人。
云见天自出生后,只见过父亲一面,那是他三岁生辰的时候,家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母亲说那是他父亲。
虽然,和父亲相处的时间不过几个时辰;虽然,自己并没有和父亲说过几句话;虽然,这个父亲始终让云见天感到陌生;但,不知道为什么,云见天很喜欢和父亲在一起的感觉,那种感觉与和母亲在一起完全不一样。
于是,从三岁那年起,他开始有了一个习惯,每天日落时分,坐在门槛上,等人……
眨眼间,两年已过。两年间,云见天等人的习惯,风雨无阻,从未间断。两年间,云见天也在其他人的口中打听到了许多事。两年间,云见天始终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来看他,而自己作为云天宗宗主继承人的儿子,为什么会和娘亲住在这么一间小小的四合院里。
两年的等待,两年的打听,两年的思考,云见天隐约间好像找到了一个答案,答案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武者”。
云天宗是东洲顶尖的武者世家,父亲是云天宗宗主的继承人,父亲喜欢的应该是一名优秀的武者。
武者,在年幼的云见天心中烙了深深的印记。这辈子,他一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武者。
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夜幕即将将临。云见天站起身来,走进四合院里。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看,希望能够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然而,每一次他都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关上了大门。
日落日升……
清晨,阳光穿过层层云彩,洒落在四合院里,透过窗格射进屋里,照在了一张软榻之上。软榻上的云见天轻轻的翻了一个身,背对着耀眼的朝阳,缩了缩脖子,身子直往被子里钻。
或许已经睡醒,或许是强烈的阳光实在刺眼,翻过身来的云见天,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一个熟悉亲切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一位身着布衣,身材曼妙,容颜美丽的女子。
“娘亲……”
看见坐在榻前的女子,云见天露出笑容,轻轻的喊道。
女子正是云见天的母亲,名叫周玲,坐在榻前已经有一会了,看着熟睡的云见天,她的心中感到十分的满足。
“醒了……”
周玲面带微笑,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张嫩嫩的小脸。
云见天点了点头,似乎没有起床的打算,又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那充满了爱和温暖的抚摸,露出了陶醉的笑容,嘴角旁边两汪浅浅的酒窝,让那稚嫩的小脸看起来十分可爱。
周玲没有催促,收回手在榻上寻找了一番,拿起一件崭新的衣服,在云见天闭着的双眼之前比了比,道:“今天是你五岁生辰,娘亲给你做了件新衣服,要不要试试?”
今天是我五岁生辰?云见天似乎想起了什么,睁开了眼睛。过了好久,那迷离空洞的眼神才缓过神来,终于想起这段时间和其他同龄人一起玩耍时,大家讨论得沸沸扬扬的云天宗云天武府的武者启蒙日。而今年的武者启蒙日,正好与他的五岁生辰是同一天。
我必须参加武者启蒙日,这样我就能修炼武学,成为一名武者了。云见天心中暗自念道,掀开被子,爬了起来,抱着周玲的脖子,小脸蛋在周玲的脸上碰了一下,拿过周玲手里的衣服,往自己身上穿着,道:“娘亲,从今天起孩儿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看着云见天十分生疏的穿着衣服,周玲忍不住的伸手帮忙,笑道:“傻孩子,说什么呢,你今年才五岁,仍是个孩子。”
云见天挣扎一下,示意不需要帮助,一边坚持自己穿衣,一边说道:“孩儿已经打听清楚了,今天是武者启蒙日,待孩儿参加武者启蒙后,就是一名武者了,自然就是长大了。”
周玲一怔,双手收回握在一起,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脸担忧的看着手忙脚乱的云见天,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待云见天穿着完毕,帮他整理好那穿得弯弯扭扭的衣服,拉着他洗漱一番,开始吃早餐。
云见天没有察觉到周玲的表情,只当是母亲真的听了自己的话,把自己当成了大人,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起来。
“娘亲,您怎么不吃?”
云见天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嘴里,发现周玲正拿着筷子在那里发呆。
周玲回过神来,僵硬的笑了笑,道:“天儿多吃点,娘亲不饿。”
云见天“哦”了一声,笑道:“娘亲做的饭菜,就是好吃。”
一阵狼吞虎咽,云见天放下了筷子,拿起方巾擦了擦嘴,正欲起身,被周玲叫住:“天儿,你能不能不去参加武者启蒙?”
云见天一愣,不知周玲是何意,问道:“娘亲,为什么?”
周玲走向云见天,抓住他的肩头,眼眸中尽是温柔和慈爱,道:“娘亲不想你成为武者,娘亲只想你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云见天注视着周玲的眼睛,在母亲的眼神里,他看到了那一份温柔和慈爱,他知道母亲之所以会这么说,定是出自于对他的关心。但同时,他还在母亲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忧,这一丝担忧虽然藏得很深,却还是被他看到。他不知道母亲在担忧什么,作为儿子,他不想让母亲担忧,只是武者二字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
云见天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断的搓着手指,低声的说道:“娘亲,你还记得爹的样子吗?孩儿已经不记得了。”
周玲闻言,身体微微的颤抖,云见天的话就像雷霆一般,直接轰击在她的脑海里。回想起每天的日落时分,一个幼小的身影坐在那门槛上,周玲岂能不知,那幼小的身影在期待着什么?她岂能不知,那幼小的身影这些年承受着什么?
云见天停顿片刻,将头抬起,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周玲,继续说道:“爹为什么不来看我,娘亲知道吗?”
周玲目光躲闪,她自然知道其中原因,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云见天不待周玲答话,苦笑一声,道:“其实,孩儿知道为什么。”
说完,云见天向周玲揖手行礼,走出了四合院。
周玲双手下垂,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去的背影,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出来,哽咽了几声,喃喃道:“为娘怎能不知天儿你想要什么,只是你执念越深,受伤就会越深,娘亲怎能忍心看你受伤……”
走出四合院的云见天,抬头看着那高高的城墙,城墙的上空,几朵白云静静的漂浮着。
“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只是现在的我还没能力在外翱翔。父亲,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最强的武者,翱翔在九天之上,让你看看,让云天宗看看,让整个天下看看……云天武府,武者启蒙,我来了……”
云见天心中暗自念道,收回仰望城墙和天空的目光,望着那条他看了两年的小路,抬起脚步坚定的向着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