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擒苍没有多做解释,牵起姜小白的手,什么也没说,一步一步地朝海边的方向迈进。
姜小白无法抗拒。
他只是奇怪李擒苍为什么要把那只小怪物从他的身上拿下来,难道李擒苍不知道这头小怪物具有掩盖气息的作用吗?还是李擒苍有恃无恐,故意而为,根本不怕天地阴阳和鲍叔牙?
姜小白绝望地意识到,李擒苍的修为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怕多了。
果然,李擒苍和姜小白刚离开小池塘,鲍叔牙和天地阴阳便凌空落在他们的面前,拦住了去路。
刚刚地烈和鲍叔牙交战,双方并未有人受伤。钟珂一直躲在远处观看局势的发展,此时背着一口麻色大袋,急匆匆的赶来。随着摇晃,麻袋中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钟珂停在鲍叔牙后面,微微喘着气,警惕地看着几人。
鲍叔牙双手抱在一起,对着姜小白行了一礼,说道:“鲍叔牙拜见公子。”
姜小白自是感动,因为就算知道了齐襄公之死,鲍叔牙也仍然维护他。他出口道:“你可以免礼。”
鲍叔牙目光转向李擒苍,霎时间充满严厉之色,挺直胸膛,高声道:“李擒苍,你为了复活妖龙,滥杀无辜,如今更是挟持公子,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李擒苍出乎意料地回答:“我知罪。”
“那你还不把公子放了?”
李擒苍笑了笑,说道:“我有罪,可是凭你一个小辈,也配来问罪么?”
鲍叔牙不过五十,在李擒苍面前的确只是小辈。
“为何不配?有罪之人,天下共伐。龙谷今日之所以名震天下,还不是因为标榜正义之士,到处多管闲事?”
“你说得也没有错,但是今日情况不同。”
“有何不同?”
“今日没有公理,只有恩怨。”李擒苍低头看着姜小白,道,“恩怨必须了结,所有的一切都会得到昭雪,这个孩子也必须死。”
鲍叔牙说道:“你可以了结恩怨,但是和公子有何干系?齐僖公已经战死沙场,你仍然不肯放过公子。什么是非恩怨,都是虚假的幌子,你们只不过是想借着那头妖龙,继续维持龙谷的地位,过着万人崇敬的生活!”
这句话似乎击中了李擒苍心中痛点。他眼中充满血丝,大喊道:“住口!你懂什么!若没有龙谷,世间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鲍叔牙冷笑道:“彼时武王大军压境,纣王也说过‘吾坐镇中州,安鼎天下,才得万世安宁’,可如何呢?”
“龙谷乃是姜师祖所传,为天下鞠躬尽瘁,你竟敢以暴纣来比?”
“亏你还记得龙谷传于太公。公子乃太公后人,你却要杀之后快,还有脸面以龙谷中人自称?”
李擒苍气得浑身发抖。姜太公还在世,甚至死后几十年里,龙谷的确一直效忠于齐国皇室。可是随着龙谷在诸侯间的声望与地位的提高,龙谷迅速膨胀,不再听从齐国号令了。对于龙谷的往事,李擒苍自是一清二楚。可是若说龙谷忘恩负义,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论修为,他比鲍叔牙高;可是论牙尖嘴利,十个李擒苍也不是鲍叔牙的对手。
“鲍叔牙,别以为你有金身护体和一群通天道教的乌合之众相助,我就杀不了你。除了这个孩子,其他人我都已不想杀。这些年来,我看在打神鞭的面子上才让你多活两天。但是你要是再叽叽喳喳,我现在就杀了你。”李擒苍威胁道。
鲍叔牙目不斜视,出口道:“那请前辈出手!”
一旁默默不语的天地阴阳俱是一惊,李擒苍的修为多年前就冠绝天下,就算是他们兄妹近年来进步神速,四人联手,也不会超过一层胜算。鲍叔牙究竟有何倚仗,出此大言?
李擒苍点指天地阴阳四人,说道:“你们也一起来吧。多年前屠龙之事,你们也有份。”
天征目光游离,心思也在转动。阴白上前一步,凑在天征耳边轻声道:“大哥,出发前雪妃吩咐,只要擒住公子白,不管生死。我们不如遂了李擒苍的愿,让他杀了公子白,我们再回去复命即可。否则,这老家伙真不好对付……”
阴白的声音很轻,但是除了姜小白其他几人都听到了。鲍叔牙神色仍然没有一丝涟漪。李擒苍自然求之不得,虽然这几个晚生修为不及于他,但是四人联手,布下四象四煞的阵法,他应付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望海坡隐藏在暗处的通天道众虎视眈眈,能够少一个对手自然是好事。
天征沉思片刻,又转头望了望地烈和阳凤,他们都没有出声,显然也赞成阴白的主意。
天征叹了口气,说道:“二弟家中两老年事已高,膝下又有一儿一女;三弟和四妹情投意合,喜结连理也只在两三年之内。今日若要你们与大哥为了一个弑君嫌犯共同进退,是不义之举。但是我蒙受僖公大恩,与公子白更有近乎师徒之情分,襄公之死真相未明,我不能看着公子白身死人手。你们三人,且退下。”
“好,”李擒苍听天征的话,非但没有沮丧,反而笑道,“乔真阳没有白收你这个徒弟,他的娇纵和风骨你也学到了两分。”
天征道:“那晚辈就与鲍兄一起领教前辈的龙谷绝技。”
地烈上前一步,与天征并列,道:“大哥,我地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我与你一起,再与这糟老头斗一斗。”
阳凤撇下阴白,也上前道:“我誓死追随大哥二哥。”
阴白脸色惭愧,紧步上前,道:“既然如此,我也与大哥同进退。”
“你们……”天征苦笑,他本该猜到如此结局,只是李擒苍功参造化,十几年前以一当十,仍然屹立不倒,更遑论今日。
他只是不想三人白白送死。
地烈皱着浓眉,说道:“大哥,你要战我便与你征战。我只求以后你莫要再说让我退下之类的话了,多年来我们四人何曾不是生死与共?”
阳凤点头:“二哥说得在理,天地阴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不会苟且偷生,背道而驰。”
她瞄了喵阴白惨白的脸,说道:“可是若有人想置身事外,我也不会勉强。”
感受到阳凤鄙视的目光,阴白心里一痛,说道:“大哥,人生在于无悔,一个人若心中有愧,活在世上也没有意思。我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今后我不会再有今日之言论,我们永不分离。”
天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今日天地阴阳一起,为心中的无悔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