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舍细细看了一遍第一层的功法，并没有着急修炼，他习惯在所有事情都准备好后再开始动手。他的心神从功法上退了出来，又转向了代表天赋的红色星星上。
李舍心神刚一放到红色的星星上，就感到自己对这个天赋已经无比熟悉。
天赋——咬文嚼字。
“吃掉一本书，记住并理解这本书的所有内容。”
李舍心想，这是什么狗屁天赋，还需要吃书？难道自己以后不仅要禁凡俗美食，还要羞耻地吃书么？
李舍甚至想到了自己以后与道侣的第一次约会。
道侣娇滴滴地拿着葡萄要塞进他嘴里，并诱惑地问李舍要不要尝尝她脸上新涂的荔枝味胭脂。由于功法和天赋的缘故，他只能遗憾地拒绝，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一脸认真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只能吃点十三经，连《春宫图》都吃不了。”
咦，说到《春宫图》，自己用天赋吃了这书岂不是掌握了所有的——绘画技巧？
李舍虽然这么想，但他可却不会这么尝试。李舍的性子跳脱不羁，但是真正关系到礼义廉耻的时候，他却是守得比老儒还老儒。他有时说话会扎到对方的心，但让人感到六月寒的恶语却不曾说过半句。李三元之所以对儿子满意，也是因为李舍说话行事从“不逾矩”。
太过死板就是腐儒，太过跳脱就是无礼，中庸难也，李三元觉得自己儿子偶尔顽劣，但不至于到无礼的地步。
李舍心道：祖师说天赋的运用要靠想象力，那我这天赋该如何去更好地使用呢？
李舍退出了心神状态，他摸摸了下巴，打算先试着吃一本书看看。
桌上正好放着白天读过的《诗经》，李舍走下床，拿起了《诗经》，盯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一咬牙关，横下心，张嘴向诗经咬去。张嘴的同时，他心里默念一声“咬文嚼字”。
蝴蝶装的《诗经》格外厚实，仅仅是一册，便有李舍两指那么厚。李舍以为自己咬书会费老半天的劲，但第一口就让他怀疑，他是不是在吃煎饼？
一般来说，纸张遇到唾液后就特别难嚼，但李舍吃书却没有这个烦恼，他稍稍嚼了两下，就只觉得是像在嚼筋道十足的牛丸一样。
要是有牛肉的味道就好了。李舍有点遗憾。
正想着，李舍就感到味蕾上传来了牛肉的味道，而且还是西部高原牛的那种味道。
还能选择口味？这可让李舍有些意外。
他又试了试，在心里默念十三香味，果然，在牛肉味退去后，他便感觉到了浓郁的十三香味。
这个天赋不管对于修行如何，光是这个口味功能，就让李舍觉得非常值得。
李舍又试了几次，发现常见的口味都能被天赋模拟出来，不一会，这本《诗经》就被李舍吃入了腹中。
说来也怪，虽将书本吞进了肚子，但是李舍敏感的胃却告诉他，天赋的吃书功能并不增加饱腹感。
李舍还来不及去检查这册《诗经》是否已经被完全记住，他此时在试验口味上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另一册《诗经》。
……
让李舍失望的是，天赋所能模拟的口味只限于李舍吃过的，什么龙肉味、凤蛋味都没法模拟，同样地，几种恶趣味的口味也同样模拟不出来。
李舍在吃了两册《诗经》后，终于停止了口味试验，他开始用脑子回想刚刚品尝过的《诗经》内容。
脑海里的书本内容像穿线的珍珠一般叮叮咚咚地从从他记忆里流过，一瞬间，这些记忆就像是中午吃了什么一般，深深地烙印进了李舍的脑中。
李舍随父亲读书多年，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有信心能将书倒背如流，没错，是真正的倒背。以往李舍背书，在关键的时候总是要眼珠朝上想老半天，但此时，他却觉得《诗经》头两册的内容像是摊开放在他眼前一样，张口就能背诵出来。
此外，李舍还对书中的一些争议处有了新的领悟。比如白天读到的《关雎》，明明是一首清丽的爱情诗，古注里却非要说此诗与后妃之德有关。父亲李三元倒是对此有过长篇的解释，但这样的解释并不能让李舍满意。如今将《诗经》咬文嚼字后，一个合理的解释便从李舍的脑海里蹦了出来，这解释简洁切要，在逻辑上弥补了父亲解释的不少漏洞。
李舍并没有过多的高兴，如果这天赋仅仅是如此功能，那么也只是比不懂修行的科举神童强了一些。
正当李舍在思考如何进一步测试天赋的时候，房屋外传来了父亲的声音：“舍儿，快出来。”
等到李舍出了自己的房屋，他父亲和姜叔叔已经在桌子边坐下，正吃着炸酱面。姜林一边吸溜着面，一边夸嫂子厨艺高超，他恨不得将师兄一家请回十哲殿，然后以带徒弟交流的名义，天天上门蹭饭。
李三元示意儿子坐下，没提自己和姜林拜访使锤高人的事，而是问起了李舍得到的功法和天赋。
李舍见父亲并不回避姜林，便放心地大致提了提自己的功法性质。李三元吃着面，认真地听完了《气吞星河》的简介，琢磨了会儿，第一句便是：“败家功法。”
姜林吸溜完最后一根面，喝了口清如水的菜汤，点点头，附和道：“但败家也有败家的强大之处。从另一个角度看，这门功法其实是在省钱，能完美地灵力吸收，这放哪都是梦寐以求的事。”
李舍问了个关键的问题：“爹，姜叔叔，这门功法真的很耗钱财么？”
李三元道：“如果是整个十哲殿就培养你一人，那倒不算耗材，但是十哲殿不光有十哲，还有其他的六十二贤，上百正式门人弟子，上千外门学生，就算我和你姜叔叔替你争取资源，前期可能还能满足你，但越到后期，开销越大。”
姜林也是这样的看法，他说道：“如果你能像端木师弟那样在商道上有所建树，那或许败家的速度会慢一些，除此之外，你也只能去一些秘境或者上古洞府中碰碰运气了。”
李舍听到两位十哲殿的高手如此分析，就感受到这门霸道功法的限制过于臃肿。灵食、灵药都是各方势力的必备之物，从来没有一方势力敢说自己的灵食、灵药储备是够的。
“那你得到的天赋是什么？”李三元知道李舍修行刚起，不该如此早的顾虑以后的资源问题，若是修行人连这样的问题都要担心，那还有什么心思去与强者争锋。
李舍不大好意思地说道：“咬文嚼字。”
李三元和姜林面色古怪，“是和小学学问有关的天赋？”
小学又可分音韵、文字、训诂，文献学也可能和小学擦个边。咬文嚼字，听起来更接近“文字”这一方向。师兄弟二人有些疑惑，路子祖师什么时候涉及过小学了？而且这天赋也不值得引来九转天赋雷劫吧？
李舍解释道：“其实就是吃书，吃下了书，就能记住和理解书上的内容了。”
李三元和姜林听后愣住了，路子祖师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啊。
李三元在接受传法时，祖师给他了一个“无能狂怒”的天赋，作用是在接近绝望的时候气血和浩然气同时爆发，战斗力提升一半。但是李三元本身战斗力就是同辈第一，即使年轻的时候遇上老前辈，也多因他的十哲身份而有所忌惮。所以，李三元从修行以来，这个天赋都没使用过。
李三元的师父得到是的防守反击天赋，要挨打好久才有一定几率反弹伤害。
李三元师父的师父得到的是肢体巨大化，副作用是使用后三天内肢体无法恢复原状。
李三元师父的师父的师父……
姜林突然说了一句：“如果这个天赋运用到吃神通书籍或者儒家书籍的话……”
李三元脑子也转了过来，难以置信道：“那岂不是秒学神通？我们儒门修行，最重要的就是将灵气转化为浩然气，一般情况下浩然气只有靠做学问才能积累，但舍儿的天赋能够吃儒家经典，这就加速了浩然气的生成速度，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天赋太适合儒门修士了。”
姜林点点头，补充道：“而且他还可以直接吃儒家古籍，被大儒经手的越多，古籍蕴含的浩然气就越浓郁，功法可以吸收浩然气，天赋可以吸收书本内容，这样的功法天赋实在是让人嫉妒。怪不得能引来九转天赋雷劫。”
李舍不像长辈那样有这么丰富的修行经验，但这样听下来，也发现功法和天赋的使用的确需要经验与想象力。
林纡乐这时插话道：“庆春，那你快把你的《无畏七十二印》拿出来给儿子试试。”
李三元一听，也有点期待儿子能否一下子就学会这门强大的神通。他将《无畏七十二印》的副本从袖子里拿了出来，让李舍不要顾忌，敞开了吃。
李舍刚接过神通副本，稍微掂量了下，然后脑里默念“咬文嚼字”，接着就杵在原地，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在场的三人都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林纡乐心急地问道：“舍儿，是不是味道不够好？要不我给你去拿点做面留下的酱，你蘸着吃吧。”
李舍认真地回道：“娘，我的天赋能给书本赋予口味，我只是在想，今晚刚吃过了炸酱面，是不是应该选个清爽的口味会比较好。”
两位十哲脸上顿时出现黑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