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
格温在休息厅没见到一个人，刚刚进来时可是一大群人的。那些研究人员、还有穿着制服的招待，还有一些办公室人员，全都消失了。
“有人吗？”格温不敢走得太急，以免扭伤的脚伤势加重。她站在休息厅中心，环视了两圈，四周静悄悄的，恍如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什么东西？”
格温的视线里，面前的大门突然如同割碎的纸片被狂风吹着朝两边飞散，还没等她身体反应过来，这些纸片又聚合到一起，恢复成大门的形状。唯一不同的是，大门的样子，像是显示屏故障，红色阴影、绿色阴影、蓝色阴影都冒了出来，形成红蓝绿错位。
“尤利！你在哪儿？”格温大喊着。她拖着扭伤的脚，往回来的方向跑。
“……那不是礼物，是诅咒……”
“谁？！”格温听到了耳边有低语，吓得差点跳起来，脚上的扭伤更加疼痛了。
“……理查德……凡妮莎…不……”
时断时续的声音，格温感觉被音箱围着，耳边一直翁嗡嗡，似乎四周都有人在格温的耳边窃窃私语。愤怒、痛苦、恐惧、憎恶、骄傲、欣喜、留恋、温柔……
格温被塞进搅拌机，和这些蜂拥而来的情绪糅杂在一起。头晕、恶心、失重感接踵而至。
“总会合身的……”
格温似乎听到了校车老爷子的声音，然后所有耳语尽皆消失。
“格温，格温？！”
格温回过神来，发现尤利西斯正摇晃着自己。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尤利西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确认她眼神没有失焦后，才放开她肩膀，改为扶着她手臂。
“这儿是哪儿？”格温神情恍惚，才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这里是个昏暗的房间，只有她和尤利西斯在这里，除此以外就是一些玻璃罐子，里面装着各种生物。
“……我也不清楚，我是跟着你进来的。你刚刚怎么了，像是在梦游一样，怎么叫都不停下。”
格温捂着额头，她思维并不紊乱，只是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尤利西斯在这间屋子，那应该是在她进屋之前的事。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事实如此，但格温心里对自己的直觉有着莫名的信心，就像渴了会喝水那么自然。她没有计较尤利西斯的隐瞒，现在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刚刚的感觉就像是喝饱了鸡尾酒，还跑去玩过山车一样。
“我想我今天可能得早退了。”
“不舒服吗？”尤利西斯扶着格温的手臂，不让她摔倒。“我背你回去吧，你把手给我。”
格温勉强在尤利西斯的帮助下支撑起瘦弱的身子，拒绝了尤利西斯背她的提议：“不用，帮我扶着就够了。”
“好吧，自己小心点。”
两年多的时间，已经足够尤利西斯明白——格温是个很要强的女生，于是他没有继续坚持自己的态度。
“嗯，谢谢……”
格温微闭着眼睛，眉头微蹙，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握住尤利西斯的手。
“……格温。”尤利西斯皱着眉头。
“怎么了？”
“我想你应该先去看医生。”
格温虚弱地笑着：“我很高兴，你这么关心我。不过放心，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不，我是说，你的手。”尤利西斯牵起格温的手，伸到格温眼前，让她能看清自己的手上出的问题。
“我的手怎么了？……这是？”格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见犀牛被一只加菲猫用下水道井盖给撞飞了。
“我……我被咬了？”
格温手上有块红肿，伤口外还带着点点鲜血。
“应该是这个小家伙。”尤利西斯蹲下身，将一只黄色的蜘蛛捡起来，放在手心，“你看。”
“球腹蛛科，亮黄色，可能会带有毒性。你刚刚也表现很不正常，我必须得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是的，确实……”格温本来要同意，突然头部一阵眩晕，“不等等，让我先查查维基，万一没毒呢？”
格温拒绝了尤利西斯的提议，直觉告诉自己，不能去医院。
为什么不去？
格温皱起了眉头，她脑子内多处打结，神经元信息不能互相传递，无法理解上一秒想法和下一秒决定的逻辑关系。
尤利西斯看到格温表情，提高了几个分贝：“没毒？你都快晕过去了！”
“那只是我太累了，尤利，听我说，如果真的有毒的话，我会去医院的……你在干嘛？”格温看到尤利西斯拿出绷带给自己手腕缠上很多圈。
“我不知道它的毒性怎么样，它可能会对你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我必须先将你手臂的血液流动控制住，但有时间限制。为了不让你的手废了，我们需要早点去医院。”
尤利西斯绑好了绷带，严肃地对格温说：“真的。”
“谢谢，尤利！我很高兴你这么关心我，但是我觉得它并不严重。”
“判断得交给专业人。奥斯本公司本来就是做生物科技的，他公司里的生物，肯定接触过实验，万一有个好歹……”
“……”
格温闭上眼摇头，面容因不适而苍白。她微微抬着眼帘，目光迷离，目光集中在尤利西斯那散发着让她肚子更加饥饿的味道的脖颈，似乎有人在耳边低语，“咬……咬……”
“来吧，医院很近的，我背你过去。”
尤利西斯摸了摸格温的额头，感受她的体温是否正常，却触电般突然收回来，格温眼神也随之清明不少。
尤利西斯咂舌，睁大眼睛：“刚刚那是……什么？”
“嗯？什么？”格温迷迷糊糊地回应了一句，她再次摇晃着脑袋，然后深吸一口气：“好吧，尤利，你是对的，我似乎是有点问题。我们去医院吧。”
检查结果很好，没有像尤利西斯担心那种。
医生抽血化验检查后，开了一剂发烧药就打算让他们离开。尤利担心医生误诊，又要求他仔细检查了一回，确定了除了有些发烧症状外，没有任何异常。
两人走在曼哈顿的大街，这里比皇后区的建筑要高得多。隔了一条河伊斯特河，风景却大相径庭，一个是巴伐利亚的民居群，一个是……曼哈顿世界经济中心。
格温走得慢，而且身体很虚，她搂着尤利西斯的手臂，脚上与尤利西斯的动作同步。
“还是直接回去休息吧，你还有低烧。”尤利西斯担忧道。
“不，难得来一次曼哈顿，我想逛逛。这边的超市可比学校附近大得多。”格温靠着他的身上，可能是因为没什么力气，重心都快压上来了，“我现在感觉身体很轻，没准能飞起来。”
尤利西斯可能不会信，但格温自己清楚，她的身体感觉到轻松的同时，残余的眩晕感也渐渐淡化。
“不要勉强自己。”
“我知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在53街的药店买好药，尤利西斯和格温在莱辛顿大道散步，现在快到中午了，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我觉得可以吃午饭了。”
“复议，那家怎么样？”格温朝着指尖指的方向拉了一下。她似乎身体力气没恢复，一时间没把握住平衡，连带着尤利西斯向车流不息的大街扑过去。
尤利西斯连忙把重心往后仰，将格温拽回来：“小心啊！另外，咖啡禁止。发烧就别摄入咖啡因了，中午来点清淡的。”
“好……好吧。小心，尤利。”格温不情愿地答应了尤利西斯的，却突如其来地产生了种直觉，感受到被尤利西斯拉着的、不停后退的两人会撞上行人，她拉过尤利西斯，两人转了个圈。
尤利西斯险之又险地错过那两个黑色西服的男子，他双手扶稳格温：“还好？”
“我没事，谢谢。”
两人进了餐厅，格温点了一大堆肉食，却被尤利西斯抢过菜单，勾销了大部分重口味的菜品。
格温虽有不满，却没有阻止。等服务生离开后，她低着头，似乎想起今年刚开播的史蒂夫哈维秀，莫名其妙地低声笑起来。
“……你又怎么了？”
“我笑那个服务员，她居然把我当成你女友了。”
格温喝了一口水，将一块餐前甜点咽下去后，抬起眼帘，舌头润滑了嘴唇，闪着润泽的光。
她不顾周围食客奇怪的眼神，手指挑起一块甜点的奶油，点在尤利西斯的下巴，开始往上滑动，一直涂抹到尤利西斯的下嘴唇，压着声线装出成熟的嗓音：“如果你能填饱我肚子……”
格温趴在桌上，身体前倾凑近那张熟悉的光辉容貌，美目顾盼流连，苍白的脸颊渐渐浮起红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