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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缪芙蕖

翌日,缪夫人没有忘记要为缪饶启蒙的大事,一早就把人叫了起来,张口就来童话故事。当然,缪夫人的童话长篇大论的都是唐家的发家致富史,其中还夹杂了些许少儿不宜的血腥暴力事件。一听就知道她把昨晚缪饶对唐家的好奇当做了兴趣的源头,干脆大谈特谈。

缪饶避无所避,耳塞都挡不住杂音,不禁在内心翻起了白眼,哀叹缪峰那混小子居然不在,这不是他最爱听的热血故事吗?缪饶一度怀疑缪夫人是不是把她的性别搞错了,不然哪个小女生不爱洋娃娃,要听这些没用的血腥过往?

忍无可忍之时,缪饶却不得不忍,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等瞧准了机会就赶紧溜之大吉。

所谓言多必有失,缪饶趁着缪夫人说多了话咳嗽的空档,立马倒了热茶递上去,企图这杯茶永远都喝不完。她还是一脸没心没肺的笑着,说道:“母亲渴了吧,来,喝茶,多喝点,喝慢点,这一壶不够我再去烧。”

“饶儿!哎!”缪夫人怎么看不出缪饶的小心思,奈何每次想要责备,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缪饶在狼口逃生的雨夜。那么软软小小的孩童,到底经历了什么,家人又怎么舍得让她如此?其中种种,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个简单的故事。缪饶的原身忘记了这段,但缪夫人不知其中变化,也只当缪饶是有意不提前程往事,自然也从不曾提起。只是想起缪饶曾经艰难的过往,眼前到了嘴边的责备又都化为了不忍和疼惜。

“哎!”缪夫人端着茶杯反复摩挲,最终也是一口没喝又放下,叹着气,摸了摸缪饶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母亲不知道你以前都经历了什么,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你放弃了修道之路,我也从未想要探寻你的秘密。我知道你的想法,也不愿强迫于你,但是饶儿,缪家的生存不易,只有修道才能让你们走出去,去找寻自己的世界。”

缪饶有些无语,什么叫做不想强迫,这都恩威并施,真情感动了,怎么不叫强迫了?想她缪饶加上原身的记忆也算是纵横了生死好几个来回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出动真情告白啥的。这叫她连拒绝都开不了口啊。

好在缪夫人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还记得我昨晚说的话吗?锦州之东是汪洋大海,大海之东还有其他大陆。可大陆之东呢,大荒之南呢?这些至今都是空白,无人知晓。我给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告诉你世界太大了,尤其精彩,我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只能在这一方天地里苟延残喘。但是你不一样,你虽未测试过天赋,但我还有点看人的能力,你的天赋绝对不差,又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的世界理应更加丰富,不该被束缚于此。”

意思就是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呗,你看不成,就我去呗,所谓的父债子偿,呸呸,继承先辈的精神嘛,缪饶怎么可能不懂。缪饶也不是真的就有多反感修道,问题是她才五岁,不能再等等吗?而且,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就接受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摧残,真的好吗?

缪饶看过的修仙小说比缪夫人吃过的盐还多,里面可没有一个人是轻松,即便主角的光环是他们最终都成为的强者,但强者之路从来都不是缪饶的路,她可不想以之为榜样。重活一世,她真的只想好好活着,母慈子孝,珍爱生命,平平淡淡一生。

什么动辄以百岁开头的寿命,缪饶连想都没想过,她对老不死的人生毫无兴趣。所谓生命,曾经有个哲学家已经探讨过了,生命无所谓长短,只要体验到了活着的意义,尝尽了酸甜苦辣的人生百态,也就足够了。否则,再长的寿命,也不过是无限重复过去的悲哀罢了。

当然,说了这番话的哲学家名叫缪饶。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缪夫人这番言论也是为缪饶操碎了心,缪饶都懂,所以心里纵然有千般不愿,也不会当面反驳。想她一个高材生,怎么可能为这点事难倒。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嘛。

“母亲。”缪饶摆出天真的傻笑,摇着缪夫人的手臂撒娇,“这些我都记下了,改日一定抄录下来天天背诵。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大哥从昨晚出去修炼,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我有些担心他,我这就去找他回来。”

“饶儿……哎!”缪夫人叹着气,面对着眨眼就空空旷旷的屋子,一时担忧再起。她哀叹自己的悲惨命运,又哀叹孩子们的命运。缪饶天赋上佳,奈何无心修道之路,缪峰倒是勤奋好学,可惜迟迟不能突破,沦为缪家笑柄。

难道,真的就是她这倒霉之人连累了他们吗?缪夫人始终无解,只能叹息着,低声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罢了。”

此时,缪饶从屋内溜了出来,一步三回头,生怕被缪夫人捉回去再来个思想教育,直到走远了,才松下一口气。缪饶叼着根野草,边走边愉快地哼着歌,饶过几道回廊过后,再抬头,竟然又到了院门口。

北院里面的人,都是缪家的耻辱,是缪家想要永远抹杀掉的存在,除了缪峰的曾经拥有的天才之名,让他得以出了北院的院门,缪饶却在里头被关了一年之久。缪饶望着院门之外的天空,再看看身后的高墙,不知道怎么的,一向好脾气的缪饶,突然间就有些不甘,愤怒。

缪饶今天偏偏就要属一回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们不让出去,还偏要出去不可了。

她从门缝里往外瞧了瞧,门外的守卫也不知道跑哪里去偷懒了,居然半个人影都没有。咋的,是不用守卫他们也逃不出去的意思吗,这么看不起他们北院的人?缪饶瘪瘪嘴,咒骂了几句,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出去。

既然不认识路,那就不需要任何目的地了,一切随缘。哪里风景好,哪里气味好闻,缪饶就往哪里走。当然,随缘的后果就是她迷路了。缪饶也不担心,毕竟知识丰富,找个北院还不简单?她就近爬上了一座假山,居高临下,模仿着孙悟空的动作四周查看,还不时感叹道:“好家伙,缪家不小啊!”

“哟,那边花园里那位小哥是我便宜大哥不是。”缪饶只看到个墙院那边的一个背影,但肯定是缪峰无疑了。这下好了,还找什么路,跟着缪峰走不就是了。缪饶三两下从假山上跳下来,背着手不慌不忙地往隔壁花园踱去。

穿过圆形的拱门,入眼的是打理的相当精致的花园,是个适合花前月下的好地方,除了那个脏兮兮的少年缪峰之外。

“大哥,原来你在这……”缪饶话未说完便自主顿住了,走近一瞧,才知道缪峰在修炼,她自己不热衷,并不代表会打扰缪峰用功。她就安安静静在旁边坐着,她倒要看看,修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有啥稀奇的。

只见缪峰微闭着双眼,盘腿坐在一颗大树底下,双手交叠置于丹田之处,一呼一吸好像颇有章法,但具体的缪饶也看不出个什么不同。一坐就是个把时辰,缪饶等的无趣,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像是入定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忽而,一层薄薄的白气,像是水雾一样,从地而起,呈螺旋形绕着缪峰盘旋着上升,到达肩部之时,却不知什么原因又停了下来,然后一散而去,连个水滴都没留下。

“还是不行吗?”缪峰有些挫败地睁开双眼。他一见缪饶就在眼前,吃惊之余又恰到好处地将挫败感悄悄隐去。缪峰拉着她,忙问:“你怎么来了,有没有人看见?”

还不等缪饶开口,花园的入口方向上就传开了一个傲慢的声音,是缪芙蕖。“堂堂缪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没人看见?呀,我忘了你早就不是什么缪家的大小姐了。”缪芙蕖带着几个丫环大声嘲笑着走近,她满脸都写着对这对兄妹的不屑和嫌弃,毫不留情地刻薄嘲讽道:“哟,这不是咱们家的天才吗,怎么在这里呀?怎么脸色还这么难看?哦,对了,因为刚才突破又失败了吧?哈哈哈,我还不知原来天才就是这副德行啊?”

缪芙蕖的丫环们也毫不顾忌地嘲笑着,缪峰咬着牙隐忍,可缪芙蕖的羞辱却未适可而止,越说越难听,缪峰始终只字不言。

“你不就是一个庶女嘛,名分上他还是你大哥,你有什么资格言语羞辱于他?”缪饶哪里能忍,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去,缪峰赶紧一把拉住,劝道:“小妹,不要惹是生非,别忘了母亲的为难。”

只此一言,缪饶便偃旗息鼓,为了缪夫人,她只能忍气吞声。“大哥,咱们回去吧。”

“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缪芙蕖示意几个丫环拦住他们的去路,冷哼道,“庶女又如何,还不是比你这个名分上的嫡女活的风光?至于缪峰,哼,难道我什么都不说,他就不是废物了?再者,我可不是羞辱,是为了他好提点他,免得自恃有才不知天高地厚,结果至今不能突破,只怕出了缪家的大门,还不一定能活过几天。”

“缪芙蕖,你够了!泥人也有三分气性,你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缪饶咬牙切齿,她没想到缪芙蕖居然说的这么难听。她自己倒无所谓,但她绝不容许外人再随意践踏缪峰最后的尊严。

“欺负?你们听到了吗,她说我欺负她?”缪芙蕖指着缪饶,与一众丫环捧腹大笑,似乎在说就算是欺负,他们兄妹也不配一般。如此不将他们看在眼里,任意辱骂,还一副高高在上慈悲为怀的恶心嘴脸,实在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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