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娆朝那长案走过去,瞧见长案上堆着的作战沙盘,顷刻明白到寂无俦要做什么,果然他看她一眼,伸手指在那沙盘之间,道:“这两支军队皆被困于此处,没有后援,两军实力相当,兵力足可以相互侵犯,也可以相互对抗,彼此的阵地也都很坚固,却没有谁敢于首先发兵,已经僵持了许久,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打破这种局面?”
云娆道:“两军僵持不下,首先耗尽的就是粮草,粮草耗尽,军心就会涣散,越是僵持,军队的战斗力就会越低,只有主动出击的一方,才会把握胜算。如果是我,我会派一部分先遣军,每天前去挑战,以消磨敌人的斗志。一阵之间必有牝牡左右,此地林木茂盛,可以命军中老弱士卒,拖动木材,往来走动,扬起尘土,在敌人的左右扰乱视线,距离敌人不要太近,敌人摸不清状况,必定会惊慌害怕,不敢冒然来犯,我军就这样不断的袭扰敌人,敌军一定会疲于应付,然后派遣军中精锐部队迅速发动攻击,便可于僵持中掌握胜券。”
她抬头看他,寂无俦却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点头,又道:“还有一种情况,我军深入敌国作战,实力与敌军旗鼓相当,忽然日夜暴雨连绵,十几日不停,我军营垒全部崩毁,险隘要害无人把手,士卒疏于警戒,军心消极涣散,上下一片混乱,三军毫无防备,敌人随时来袭,这种情况,又当怎么办?”
云娆皱眉道:“但凡行军,稍有懈怠,便极易招致失败,越是遇到这种情况,越应当设法鼓舞士气,振作人心,对外更不应当显露消极懈怠之势,给敌人有乘之机。”
寂无俦道:“如果偏那么不幸,连日大雨,让军中大半士兵皆染上疾病,实难以振作精神防备和抗敌,又当如何?”
云娆沉思道:“当真如此,便只有集合病弱士兵充当哨兵,命他们手持旌旗,前后相望,传递口令,敲起战鼓,务令她们口令之声连续不断,战鼓之声不绝,向外表示已做好战斗准备,整合战斗力强的健康士卒,视人数情况分成小队分散,每一队慎重守好各自区域,如果敌人来犯,发现我军高度戒备,即使到达也必不敢冒然进攻,在敌军观望之际,我军派出敢死之士趁夜突袭,余下士兵于军中击鼓呼叫,假造声势,迷惑对方,敌军必定生疑,以为我军士气亢奋,兵力强盛,从而畏惧返还,我军再趁敌军精疲力尽,惊慌懈怠之际,派精锐部队紧随其后实施攻击,敌军必定以为我军实力大过其军,不敢再轻易来犯,我军可趁其惑乱之际,休养整合。”
云娆一口气说完,自己不禁也有些惊讶,想不到短短十几日,她于兵法战术,竟然能随口娓娓道来。
寂无俦朝她点头道:“不错,至少晓得用‘扰’和‘疑’去麻痹对方。”
云娆灿然一笑,他又道:“你也别太得意,这不过一个沙盘,真正的战场,会复杂百倍,你要记得,想要随时立于不败之地,你必须具备时刻随机应变的能力。”
云娆募然一僵,脸上的笑也猝不及防的敛去,她当然知道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那是真正暗无天日的修罗法场。
寂无俦看着她变下去的脸,也不去想她到底想到了什么,淡淡自案上拿起一样东西递给她,道:“这个给你。”
云娆接在手中,是一块木制的令牌,上面用红漆烙了麒麟二字,她问:“这是什么?”
寂无俦道:“陵宣对兵法战术有很多实战的经验,他虽然年轻,却是我渊国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只打胜仗的将军,这块令牌可以出入麒麟军,你愿意的话,可以去军中跟他学学治军。”
云娆猛的睁大眼,麒麟军这个称号,在她还在月国的时候就早已熟知,陵宣的名字,她也早耳熟能详,五年前,渊国皇帝一场重病,退居太华山不理朝政,十六岁的渊国二皇子寂无俦理政,西边的*国觊觎渊国边境城池,引兵来犯,那时候的麒麟军还不叫麒麟军,而是由护国大将军陵桓率领的护国军,那时候,也还没人知道护国大将军的幺子陵宣,但那一年,渊国与*国接连的几场大战,让这个少年忽然间名扬五国,人人才知,渊国的护国大将军,有一个战无不破,攻无不克,战神一般存在的儿子----陵宣。
云娆惊讶道:“陵宣?”
寂无俦无视她眼中惊讶,淡声道:“刚才你们已经见过了。”他说完便朝矮几走去,坐下来,握一卷书在手中,旁若无人的看起来。
云娆见他没空再搭理她,收了令牌,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他在身后淡声道:“这两日你先不要出去,就在这宫中好好呆着,萧远再有能耐,还动不到我宫里头来。”
云娆不解,转身去看寂无俦,他却已经垂下头看书,丝毫没有要开口释疑的意思,她虽然心中疑惑,也没有多问,‘哦’了一声,慢慢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