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娆久久的盯着被她扔到软毯上的玉佩,那是她自出生之时就佩在身上的东西,属于月国皇室,属于明月公主的独一无二的东西,这次大胤的征伐来得太突然,她平日又不爱佩戴什么配饰,月国国破后,她带出来的就只有这么一样东西。她的世界忽然的就天翻地覆,面目全非,一切都猝不及防的变了,却只有这么一样东西是还属于她的,属于她的过去的。她珍之重之,本来应该好好的爱护,但今早她醒来就发现这玉佩不见了,她以为是昨天自己跌下山崖的时候弄丢了,却没有想过在他这里。她弯腰捡起那玉佩,是上好的白玉,上面隐约的雕刻着神月花的花朵,还有一个月字。她忽然弯腰捡起那玉佩,凝着那上面所刻着的月字,手指轻轻从上面抚过,月国,月城,月宫,她的国,她的家.......她忽然手掌用力,紧紧的将玉佩攥在手中,冷冷的目光射在寂无俦面上,一字一句道:“你虽然救了我,但你不可以如此对我,无论你是谁,你记着,你今日对我所做的,总有一天,我要向你讨回来!”
寂无俦睁开眼睛,抬眸淡淡看她,平淡道:“在你还没有能力那样做之前,先想好怎么好好的跟着我。”
他见她半蹲在地上,脊背却挺得很直,仰着头恨恨的盯着他,眼里死死忍着泪,他轻轻的一皱眉,伸臂朝她猛的一拉,将她拉了起来。
云娆一惊,不堪忍受他这般再一次的羞辱,用力的挣脱,寂无俦钳住他,皱眉道:“你是想这样衣衫不整的对着我吗?”说着俯身拾起他方才扔在地上的腰带,双手自她身后往前一绕,他抬眸凝她一眼,见她咬紧了唇,眼泪就要落下来。他皱眉替她扣上腰带,不轻不重的将她推出去,冷眉道:“自己把衣裳理整齐了。”见她仍旧愤恨的盯着他,朝她冷冷弯起唇角,说:“你不必这样瞪着我,在我这里,你那廉价的尊严得不到任何的怜悯,你也不必觉得委屈,我当然清楚你为何选择跟着我-------你放心,我既然准你跟着我,你心里想的事情,我答应帮你做到。”
云娆猛的睁大眼看她,不知道是过于的羞愤委屈,还是因为他这句话,眼泪忽然从眼眶掉了下来,一时不能言语。
寂无俦轻轻一皱眉,淡漠道:“实在没想到月国的公主是这样一个脆弱的人。”他朝外面喊道:“停车。”
长青早已听到里边的动静,大概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听到公子喊,吁的一声慢慢勒住了马车。
寂无俦淡看云娆一眼,道:“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掉眼泪,你坐出去。”
比之刚才所受到的羞辱,云娆觉得一句脆弱更是对她的羞辱,但他说得并没有错,在经历了国破家亡之后,她还有什么资格对这一点点的羞辱就如此承受不住?她有什么资格为这么点小事就委屈落泪?早在那日在神月山夜炎带兵将她抓起,却没有杀她那刻起,她就已经在心中立过誓,而今往后,只流血,不流泪。而她现在在做什么!
她抬手狠狠的从脸上擦过,问道:“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寂无俦却不再理会他,冷淡道:“出去!”
后面的几日,云娆都是跟长青坐在马车外面,没有再跟寂无俦坐在一起,寂无俦跟长青都极少说话,过了几日,云娆仍是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她不知道这两个人从哪里来,又是要去哪里,只知道他们赶路赶得挺急,有时连夜里也并不歇息,这两个人,无论是主还是仆,似乎都是铁打的躯体。刚开始的时候,她自然是不习惯的,一到夜里还要赶路她的身子便吃不消,虽然寂无俦到了夜里会发一发善心让她进马车内休息,马车里空间虽然不能说宽,比起外面总算也好得多。但云娆自那日被赶出马车起,心中已经明白,在她选择跟着他那刻起,其实是选择了听他差遣吩咐,选择了他为主,她为仆。她当然不可能一直跟着她做个听话任人差遣的人,但在她还没有任何的能力和筹码和他谈条件之前,她能做的,只是安守本分,主与仆的本分。所以,她之后便没有逾矩进入马车和他一起。就算夜间行路,她困极累极,也只是倚在车壁上小睡。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因为她知道,但凡人与人,相处久了,大概都难免的会产生依赖和信赖,而她如今并不确定他的身份,不确定他是否她可依赖信赖之人,而她,也并不想依赖信赖谁。
在得知了她会骑马之后,白天的时候,她们也会弃掉马车,换成骑马。第十日,她们骑着马,过了青峰群山,眼前现出一片辽阔平坦的大地来,云娆看着地平线尽头湛蓝天幕下一座风格迥异的异域城市,才确定她们一路是奔着西戎而来。
但直到两天以后,她们最终在启苍王都的一间客栈完全的住下来,云娆才知道她们最终的目的地,是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