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竟是那包厢中锦衣华服之人发出来的。
那人掀开珠帘,缓缓的走出来。
云归雁这才看的清楚,那少女不过十七八岁,却生的面容清秀,唇红齿白。
谈笑之间,娇憨可爱。云归雁也不禁为之一动。
那少女望着云归雁,笑道:“云公子果然出手不凡。”
云归雁丝毫没有生气,笑道:“小姑娘,冷氏兄弟是你派来?”
少女娇羞的笑了,喃喃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是我们夫人叫我这么做的!
她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情。”
云归雁道:“弄清什么事?”
少女笑道:“证明云归雁是不是的云归雁。”
云归雁道:“那你弄清楚了吗?”少女颔首。
她正色道:“云归雁是近五年来,江湖上最具盛名的侠客。”
云归雁淡然一笑,眼瞳中没有丝毫得意之色。他轻谈:“江湖传闻,言过其实。”
少女笑道:“江湖传闻,你十八岁出道,就与黑道第一剑客,黄泉剑柳如是战成平手。”她娇笑一声接着道:“接着两年内击败孟百川、月无痕、银翼飞鹏、沈秋燕、断剑先生江南五大高手,声名鹊起。”
云归雁的眸子变得有些暗淡,道:“少年人都有争强好胜之心,云某也不例外。”他又一字一顿道:“有时候,一个人有名也未必是件好事。”
少女似乎不懂,她轻声道:“因为只有真正的云归雁,才能帮我们夫人解决所面临的困难。”
云归雁笑了,道:“你们夫人这么肯定一定请得到我?”
那少女轻笑,粉面桃花,眼睛里是那么明亮和清澈。她娇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夫人只说一定能请得到您。”
云归雁笑道:“好的很,既然姑娘盛情难却,我云某岂能辜负姑娘的一片好意呢?”
那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却用纤细的手臂轻轻遮挡住笑容。
云归雁问道:“姑娘为何发笑?”
那少女道:“都说云公子机谨过人,可是您连我的名姓都未打听过,就这么草率的答应了,是不是有些唐突?”
云归雁笑道:“我不必问你来历,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
少女不由得心头一惊,满脸诧异。
云归雁道:“你是中原山庄的沈夫人的侍女,是你家夫人让你请我来的。”
少女心头一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跟踪了我们?”
云归雁笑道:“我并没有跟踪你,在此之前我们根本都未曾见过一面。”
少女不解。
“这其实很简单。”云孤雁解释道:“我只是通过对你们的观察,以及对你谈话及其他各种情况加以分析和总结,当然那是一种复杂的过程。
除去中间的推测和猜想,只告诉你结果,你当然觉得不可思议。”
少女还是不懂。云归雁笑道:“首先,我从进来就已经观察到你们穿的衣服几乎相同,这种衣服的服饰我曾在这座小城见过,大都聚集在城东的集市里。所以我推测你们一定是属于城东人家。
要知道这比阳县并不算大,能用的起这么多丫鬟仆人的大户不超过十户,而住在东面的不超过三户。
其次,我在你的身上嗅到淡淡桃花香味,虽然没有脂粉那么重,我还是嗅的到。据我所知在城东东郊外有片桃花林。这个季节桃花正艳,你们穿过桃林,衣服上必然会留下桃花的香气。能在桃林之外的庄院,只有中原山庄。
最后就是姑娘你,你口齿伶俐,娇媚可爱,还懂得识文断字。像这样的女孩子是万万不会让你侍奉男主人的,至少如果我是女主人一定不会允许丈夫身边有这么娇媚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因为你又与众不同,所以只好留在沈夫人的身边。”
那少女几乎木讷,竟然痴痴呆呆的站在那里。
忽然脸又红了起来,道:“你怎么喜欢闻女人的衣服?我侍奉沈老爷,夫人为什么会不高兴?”
云归雁笑道:“你还是个孩子,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懂。等你当上夫人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少女含笑点点头。
云归雁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笑道:“你这么聪明,你猜呀?”云归雁只有苦笑。
不知何时老板娘从楼下上来,她是听到打斗声才上来的。她一走上来,看到眼前这一切,几乎要昏厥过去:
座椅残缺四下散落,窗户上也破了几个大洞。屋顶上也有一个大洞,洞下面瓦块碎石满地,一片狼藉。
老板娘几乎跳了起来,她那臃肿肥硕的身体像波浪一样流动。
她怒目圆睁,指着云归雁道:“賠!你必须得賠。”
忽然她有又坐在地上耍起无赖,有哭无泪,喊道:“老头子,你别睡了,有人来踢馆子,你他妈又喝多了吧?你应一声行不行?”
很显然,她是在呼喊客栈门口那个老酒鬼。
那老酒鬼竟然是这客栈酒楼的主人。?!
云归雁忽然大笑,眼泪几乎都要笑出来了。
他捂着肚子喃喃道:“真是好笑。
那枕着葫芦的酒鬼竟然是这里的老板,怪不得伙计看见他也不管不问,母大虫看见他干瞪眼却拿他没有一点法子。”
那少女自怀中摸出一张银票,喊道:“别嚷嚷了,这位公子是我们主人的贵客,万万不可怠慢。这一千两赔给你就是,只求你别再哭嚎。”
母大虫接过银票,瞬间停止了吵闹。
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臃肿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谢谢大爷打赏。”
门外不知何时驶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驶到客栈门前戛然而止。
少女示意云归雁离开,母大虫看在眼里,赶紧起身引路,弯着腰伸出右臂,笑道:“公子请,奴家送您出酒楼。”
云归雁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走到门口,才发现老酒鬼依旧在打着呼噜,两条腿耷拉在门框上挡住了去路。
母大虫赶紧抢先一步,一脚登开那老酒鬼的腿,奴骂道:“没用的东西,别挡着老娘做生意。”
她抢先一步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躬身迎笑道:“大爷您请上车。有空常来玩。”
她目送着马车走远,喃喃道:“这种有钱人多来几次,老娘就发财了。”
说着,转回身子,扭动着肥硕的身体走回酒楼。
马车驶出了东城门外穿过一片桃花林,不过半里便来到一处庄院
。
云归雁四下观望,除了这座庄院外,四处散居者数十户的人家。这里离城门并不太远,若不是一片桃林阻挡,便可一眼望到城门。
那少女面如桃花,笑道:“云公子到了。”
云归雁纵身下了马车,迈步进入庄院。
少女忽然笑道:“我叫紫嫣。”说罢转身离开。
(紫嫣?真是个好名字。)
这座庄院甚是广阔,一眼望不到边际。院内一重重房屋整齐排列,青石的路面蜿蜒交错。花圃里种着海棠、梅花、文竹。远处的墙边碧水环绕,假山林立,亭台楼榭,碧宇飞檐,小桥流水,犹如一座巨大的园林。
(好气派的中原山庄。)
云归雁沿着四周不住的打量。忽然,紫嫣从远处缓缓的走来,她一边走一边笑答:“云公子,我们夫人有请?请随我到前厅。”
云归雁跟着紫嫣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走了过去,穿过月洞门,来到一座院落。
云归雁远远的望着门口站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不过二十出头,面若桃花,柳眉凤目,粉面酥胸,腰肢纤细。身着青色长衫,徘徊在门口。
她颦眉紧锁,若有所思。
忽然看到紫嫣二人,起身相迎。
进入堂内,赐座看茶。
云归雁仔细打量这位沈夫人,看她颦眉紧锁,脸如冰霜。
知道她此刻一定很不好过。
云归雁道:“夫人,你找再下来所为何事?”
沈夫人叹道:“不瞒云先生,我此刻五内俱焚,六神无主。”
云孤雁道:“夫人难道遇到什么困难?”
沈夫人颔首。
她叹道:“我的丈夫,也就是这位山庄的庄主,他叫沈中原。半个月前失踪了,到现在杳无音信。
我这几天总是做梦梦到他,浑身血淋淋的,一直说冷。希望我能救他。”
说罢,掩面哭泣泪如雨下。
云归雁问道:“你说的沈中原,莫非是名震两河的【金刀难敌】沈中原?”
沈夫人颔首。
云归雁不由得心头一震。
(沈中原刀法之高名震两河,一柄雁翎金刀使得出神入化,未逢敌手。)
沈夫人道:“这件事太过蹊跷。我相信只有找到您,才能帮我找出我丈夫失踪的真相。
您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只要我能拿的出,决不吝惜!”
云归雁笑道:“沈夫人,你还不太了解我。我并不是一个势利的人,况且我只对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
对于那些案子,您可以找衙门。”
沈夫人道:“这件事匪夷所思,绝对能勾的起云先生的兴趣。”
云归雁道:“哦?洗耳恭听。”
沈夫人道:“我的丈夫沈中原为人比较豪爽,喜欢结交绿林上的朋友。我嫁给已经有五年,从未见过他发火,也不曾和我吵过架。
就在三个月前,我记得是中午的时候,我的丈夫从外面回来了。他满面欢喜,身后跟着一位落魄的乞丐。
他告诉我这个乞丐是他的一个朋友。
我丈夫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一直羡慕青灯黄卷,一心向佛。那乞丐也略懂禅机,两人一见如故。我见二人相谈甚欢,也不好意思打搅他们。
那乞丐隔三差五就来拜访我的丈夫,一连十天都是如此。而我丈夫对此也乐此不疲。
有一天傍晚,他又来拜会我丈夫。
用过晚膳之后,两人便进了佛堂,两人秉烛而谈,整整一夜都未曾出来。”
“佛堂?”
沈夫人道:“是的。我丈夫一心向佛,所以就修建了一座佛堂。就在后院的阁楼旁边。他有时候也会在那里过上一夜。
那一次他们两个在佛堂里谈了整整一夜,听下人说期间还发生了争吵。
第二天早上那乞丐怒气冲冲的走了。”
“从那以后,我丈夫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有时候半夜里睡着突然惊醒,满头大汗。有时候坐在花园里愁眉紧锁,若有所思。更有些时日,他把自己反锁在佛堂里整日整夜的不出来。
有时候半夜醒来,还说些胡话。”
云归雁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雁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有时候半夜里惊醒,汗流浃背。我问他是不是病了,他也不回应我。他很奇怪的问我道‘有没有听到奇怪的萧声?时断时续的萧声!我想告诉他我没有听到,但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诧异,我只好坐在一旁哭泣。
我想我的丈夫一定是受了什么惊吓,或者是中了什么邪术。”
“后来一连几天半夜惊醒,问我到底听没有听到一阵萧声。我只有摇头,事实上我真的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有好几次我私下询问仆人和丫鬟,他们都表示没有听到过。
我决定过两天去城外的慈云寺找两个法师给他做法驱邪。
可就在出事的前一晚上,他又把自己锁在佛堂里,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我去叫他,他没有回应。
我丈夫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发觉事情不妙,用力推门发现门从里面闩死了。
我急忙呼喊下人一齐把门撞开,却发现里面门窗紧锁,什么也没有。我丈夫不见了踪迹。
我当时不敢相信:我的丈夫竟然人间蒸发了。”
云归雁陷入了沉思,忽然他问道:“你破门而入的时候都有谁在场?”
紫嫣道:“我在场,当时夫人几乎要昏厥,是我搀扶她回的,另外管家老张和几个家奴都在场。
后来管家去官府报案,雷捕头带领公差一直在那里勘察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官府已经下令封锁那个佛堂。现在那佛堂的一切依旧是案发时候的样子。”
云归雁问到:“夫人,那落拓的乞丐做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沈夫人回答:“就在那次他们两个激烈的争吵之后。”
云归雁问道:“那你在街上见过他没有?”沈夫人摇头。
(那乞丐是谁?他和沈中原到底在争论什么?沈中原是死是活?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阴谋?)
云归雁无法得出结论,因为现在知道线索太少。他决定要先去佛堂看一看。
他问道:“夫人,请允许我到案发现场看一看可以吗?”沈夫人颔首。
紫嫣急忙道:“可是佛堂已经被官府查封了。没有官府的批文,是不能进入的。”
夫人道:“出了差错,我担着。为了我的丈夫,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穿过厅堂,来到后院的空地上。云归雁并没有急着进入佛堂内,而是围着佛堂墙外转了几圈。他仔细的打量这座佛堂。
只见他剑眉紧锁,面露愁容,若有所思。忽然他又展颜欢笑,迈步进入佛堂。
堂内的装饰比较朴素几乎一眼就可以望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坐佛像,佛像前边是一个木制的佛龛,上面放着木鱼。佛龛的前面地上是放着两张蒲团,堂内四周各有四根大柱子用来支撑这座佛堂。
三面墙上三扇窗户紧闭,完好无损。正对着佛像的是一扇红油漆过的门。
云归雁沿着墙转了几圈,仔细打量着每个角落。
忽然,他说道:“我想已经观察清楚了,夫人。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众人一阵诧异,只得随他离开。
云归雁笑道:“夫人,我可以问您几个私人问题吗?”
沈夫人道:“可以。云先生请讲?”云归雁道:“您很爱您的丈夫吗?当然,您可以拒绝回答。“
沈夫人沉默了片刻道:“虽然我们的年龄相差二十岁,但丝毫不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
云先生,您发现了什么?”
云归雁道:“夫人,请赎在下无理。现在还不方便公布答案,因为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做。不过您放心,七日之内我一定会让您知道答案的。”
他躬身施礼道:“夫人,在下告辞了,如果有什么新发现,请到十方客栈找我。假如我有新发现,我也会去通知您的。”
沈夫人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