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头两天的残酷训练,两百名衙役中,已经有一半扛不住,纷纷就提出辞职不干了。
训练进入第三天的时候,队伍已经有了明显的改观,其中年龄大的,身体条件差的,常年带病的和那些懒散闲汉,已经基本都被剔除出去了。
剩下的都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比较爽利精干的。也是比较能吃苦耐劳的,他们分别经过了负重长跑,负重游泳,如果今天这一关过了,第一阶段的训练就算是过关了。
他们就可以修整一段了。这两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几乎是掉了一层皮。很多人自打娘胎里出来,还没受过这种苦。
这天是个阴雨天,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今天再没有一个人敢迟到,都准时准点的到了。
训练准时开始。
场地设在一座土山上,土山不是很高,大概一两百米左右。只是山上基本没什么植被,黄土全部裸露在外面,这一下雨的话,就泥泞的站不住人。之所以选在这里,也是顾宣为了增加训练难度,故意为之,要好好磨炼一下这些衙役们。
所有的一百多人,每人背上背负着五十斤的沙袋,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登上这座土山。众人看了,也还觉得能接受,毕竟山不高,而且没有大太阳晒,也没有人在屁股后拿着大棍子追撵。虽然泥泞难行,但也还凑合吧。忍忍吧,过了今天就能歇息一下了。
在一声号令响起之后,众人立即开始朝山上冲去。
但黄泥巴被雨水一泡,就像抹了油一样,跑一两步,就脚下滑倒,摔个狗啃泥。走了一段,人越多路越滑,最后根本无法站立前行,只能手脚并用,爬着向山上进发。
头发被雨水淋得贴在脸上,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一个个叫苦不迭,在心里把老五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事到如今,什么规定时间内到达山顶,去他娘的吧。这么泥泞难走,老子就慢慢往上爬。看你能把我们这么多人怎么样。
山顶上,老五正撑着油伞,手里拿着一个水蜜桃正啃着,一边啃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帮正慢悠悠像乌龟一样往上爬的衙役们。
时不时,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坏笑。
众人慢慢往前爬着,一边爬一边骂,有的抬头看到老五这个样子,骂得更欢了,一个个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爬了一大半了,再有一小段就到山顶了。
众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哎呀,我的妈呀终于熬过去了,都松了一口气。
谁知此时,老五脸上露出了一抹怪怪的坏笑,看着让人不寒而粟。
马上就有人感觉不对劲了。每到这厮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都预示着将要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众人心里正犯嘀咕的时候,前方的老五突然将手中吃了还剩下一半的桃子扔向正向前爬的众人。那只吃了一半的桃子滴溜溜弹跳着朝众人飞了过来。
众人齐道,不好。
“啪啪啪啪!”
一串鞭炮在前方炸响,正在众人发懵的时候。
“放!”
老五一声令下,一旁的兵士挥刀砍开了栅栏门。
一群黑乎乎的东西哼哼唧唧叫着从山上冲了过来。众人诧异的定睛一看。
“不好,是猪!”
众人顿时就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群受了惊吓的猪就嚎着叫着冲了下来,猪借山势,山助猪威,一下子将人群冲了个七零八落,
这路本就泥泞,步步难行。
加之这些猪乱冲乱撞,顷刻间人仰猪翻,狼狈至极。
一时间,众人的咒骂声,猪的尖叫声混在了一起,乱作一团。
混乱中的众人刚刚爬起来,心中一万头草尼马在狂奔,正准备破口大骂。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前方炸响。
“都给我起来,将这些猪都给我抓住,少了一头今天谁都不许吃饭!”
是何老五,他手中多了一副鞭子,已经换了一副表情,凶神恶煞地看着众人。
众人一时想炸毛,又不敢,这厮可实打实是个狠角色。当日击杀都头曹烈眼都不眨的。
慌忙爬起来的众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才将这一群猪都抓住,都累得虚脱了,一个个形似泥猪癞狗,四仰八叉了躺在泥水里,哭的哭,骂的骂。
“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嘛?”
“不干了,我要找他理论去!”
“太残暴了,简直把我们不当人!还放猪!”
“就是,我们一起去!”
“走!”
山顶一侧的亭子里,顾宣和锦儿正杀得兴起。
小姑娘天资不错,刚学会下象棋,就接连赢了顾宣好几局,兴奋得小脸通红,还不停的抱怨顾宣悔棋。
“大人,训练的衙役们不服,派了代表来,说要找您理论?”
一个下人前来禀告道。
顾宣哦了一声。
“让他们过来吧。”顾宣道。
那群衙役们推举了几个他们中口才好,能说会道的作为他们的代表。前来找顾宣讨个说法,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
几个浑身是泥的衙役代表被带到亭子里来。
虽然见了顾宣都尽力压抑,但是还是一个个面带怒色。
“你们有什么要问的。说吧。”顾宣看了一眼面前这些衙役们,淡淡地道。
众人刚来时,还一个个义愤填膺,有一肚子话要讲,一腔子怒火要发,有的来之前还夸口要大骂顾宣,让顾宣哑口无言,给大家赔罪。
如今见到顾宣却又一个个不敢言语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先开口。
想要回去吧又不甘心,想说又没勇气。
终于,一个胆子略微大一点的衙役被众人推到前面。
那人清了清嗓子,鼓了鼓勇气,开口了。
“请~~~请问县令大人,为何要这样训练我们,我们只是衙役而已,又不是当兵的!”
那衙役不敢直视顾宣的眼睛,半低着头,一说完,立刻把视线转向了别处。
顾宣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其余几个衙役。
“你们有什么问题,都说出来吧!”
顾宣看着他们说道。
众人看顾宣没有回答,以为顾宣没话说了,胆子都纷纷大了起来。
一个愣头愣脑的胖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就算我们参加训练,但是道路那么泥泞那么狭窄,为~~为什么还要放~~放猪来冲我们!”
“是啊,前面的那么残酷的训练我们都挺过来了,足以说明我们是精英,我们都是有荣誉的,为什么要用猪来对付我们,这是对我们的侮辱?”
众人纷纷道,你一言我一语,同时质问起来。
“还有吗?”
顾宣看着众人问道。
“没有了,请县令大人给我们一个说法。”
众人这下胆子都正了,纷纷挺胸抬头看向顾宣。
“那好,你们的问题我逐一来回答。第一个问题,问我为什么要训练你们,你们只是衙役而已,又不是当兵的是吧?”
顾宣看向第一个提问题的衙役。
“是的。”那衙役挺胸答道。
“那好,如果辽人南下攻宋,他们的铁蹄踏在你们身上,他们的弯刀砍向你们的脖子的时候,他们会问你是不是当兵的吗?如果你说你只是衙役,人家就不砍你的脑袋吗?”
顾宣目光灼灼。
“这~~”
那人哑口无言。
“还有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山路这么泥泞这么难爬,还要放猪群来冲你们是吧?如果辽人来的时候,冲击你们的可就不是猪了,而是高头大马和彪悍的武士。你们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吗?
至于,你说我放猪群来冲击你们,是对你们荣誉的侮辱,那么,一群毫无杀伤力的猪就能把你们冲得七零八落,请问你们的荣誉感在哪里?”
顾宣看向其余几个提问题的。
那些人哑口无言,低下头不说话了。
“如果没有话了,就继续回去训练。”
顾宣转身。继续回去下棋了。
几个人陷入了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一群斗败的公鸡。
“好啊你们几个,原来在这里偷懒,我抽死你们!”
老五凶神恶煞的扬着皮鞭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