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素衣随着萧紫庭躲进密室。
这个密室内空间倒是不小,古素衣熟门熟路,在墙上摸索了几下,点燃一支油灯。暗淡无光的密室里,才稍微能看清一些。
萧紫庭四下打量了一翻,这个密室也就三四丈见宽,大约是放些兵器的仓库,有几排刀架,上面搁着一些弯刀砍刀之类。古素衣人依靠在密室厚重的石门上,耳朵贴着门,仔细地倾听外面的声音。萧紫庭连忙坐下休息休息,刚才忙乱之间,却觉不得疼痛,想来是精神集中,忘记了伤处,现在稍微一放松,身上各处的伤痕,就隐隐作痛。
古素衣听了一会,似乎她留下的黄金陷阱已经起了作用,马匪并无追击她的行动。
长抒了一口气,又蹦蹦跳跳地来看萧紫庭。却看到他两眼凝神,正盯着那盏油灯。古素衣悄悄绕到他身后,骤然一拍他的肩膀:“萧大哥!”
“啊,素衣姑娘,”萧紫庭也回过神来,开口问她:“素衣姑娘,我看这墙上的油灯,似乎不太寻常。”
“不寻常吗?”古素衣挠挠头,“这种油灯,是家里常用,到处都有。”
是了,萧紫庭一拍脑袋,就是这个。他从入了古府之时,就觉得有所古怪,心头总是萦绕着一种异样的感觉,只是费尽心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原来是在这里了,:“素衣姑娘,无论大辰西戎,点灯之间,若是普通百姓,点些火油,王公贵族多用香油,乃至于海外有种神奇的巨鲲,其体长过百丈,极东有国曰东洲,有奇人能炼化巨鲲,化为鲲油,在下有幸,曾在大辰皇宫见过,燃灯有异香。无论何种灯油,或多或少,都有黑烟升腾。然而这盏油灯,刚才在下仔细观看良久,却毫无灯烟,明亮透彻至极。”
“素衣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就这点小事啊。”古素衣眨眨眼睛,嘻嘻一笑,“这灯油,就只是普通的猪油,此处地处大漠边缘,草木不易培植,加上天气温热,是以用猪油点灯,最为合适。”
“在下也曾见过猪油点灯,猪油灯盏,不单燃之有香,而且黑烟不少,却不似这盏油灯,干净纯净,无色无味。”萧紫庭摇摇头,说什么都不信。
“这也不奇怪,萧大哥,”古素衣伸手从内襟里掏出几个小瓶子,“素衣小时候,曾得一位大辰来的异士垂青,授予丹药之术,一卷上古的秘方。其中包罗万象,有各种医药。我古家地处偏远,又多荒漠,府中人等,吃穿用筹甚多。是以素衣从秘方当中,寻得一味药石,给家中饲养的肉猪使用,可使它们少食多长,它们所产之油,几近透明,不如寻常猪油雪白,燃之无烟。古家上下早已经习以为常啦。”
萧紫庭测测称奇,他常听家里长辈教诲,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各种上古奇术,当世的奇人层出不穷,没想到在这蛮荒之地,小小的密室当中,也能见到如此玄妙的事情。他自幼家学,博古通今,对这些奇术正是喜欢,两人坐下详谈,古素衣将配方药材,娓娓道来,两人详细分析,一时之间,竟忘了时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喧哗传来,石门竟然缓缓打开。
萧紫庭异常警觉,一把将古素衣拉到墙边,也不顾灯油烫手,直接用掌按灭了油灯。顺手从兵器架上抄了一把单刀,握在手里。屏住呼吸,伺机而动。石门开到一半,从门内闪进一人,见室内黑暗,从身后掏出一个火折子,刷地点燃。萧紫庭等的就是这一刻,双手举过头顶,抡刀就砍!这刀偷袭于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劲道十足,普通人等,绝对一刀毙命。
来人功夫却是极高,骤然遇袭,反应极快。突然感觉到火折子的火焰纷飞,身子往旁边一侧,堪堪躲过这刀,他也没带兵刃,嘟囔了一句,一拳就打了过去。这拳速度极快,古素衣刚想喊住手,已经来不及了,扎扎实实锤在萧紫庭下腹部,萧紫庭两眼一黑,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接着就昏了过去。
“爷爷住手!!!”古素衣在黑暗当中,听出了古应悟的声音,大叫住手却是晚了。连忙又点燃了油灯,眼前须发皆白,全身浴血的一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杀回古府的老将古应悟,地上蜷着的,当然就是萧紫庭。
见宝贝孙女安然无恙,古应悟心中一喜,又看到地上的年轻人,孙女焦急的神色,他哈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后生,倒也有趣,身手羸弱,还敢英雄救美,有趣,有趣,哈哈哈哈哈。”
“救人!救人啦爷爷!”古素衣心忧萧紫庭,俯身去搭他的脉象。爷爷一生戎马,力大无穷,年轻的时候,一拳击毙奔马也是有的,萧大哥本来身受重伤,又舍命救了自己两次,虚弱不已。别没丧在马匪手里,却被爷爷一拳毙命!
“素衣,你莫慌。”古应悟眼见宝贝孙女动了气,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滴,双手发抖,连脉都号不准了,连忙宽慰他,“彼时我全力掌击,这个后生,本应该毙命当场的。幸好听到你的声音,卸去了大半的力气。不碍事的,休息半天,就能恢复的!”
古素衣稍稍放宽了点心,爷爷的武力她知道得一清二楚,收放自如,既然这么说,萧大哥应该不至于伤得太重。
古应悟也不想宝贝孙女太过担心,又见到这人本就是舍命救了孙女的异士。想了想,掏出一颗丹药,将萧紫庭头抬起,直接灌入嘴了,又扶助片刻,直到看到他喉头吞咽,没了哽噎之险,这才放下,招呼人小心护理,带出去照顾。
“烛阴泣血丹。”古应悟拍拍孙女的肩膀,让她安心。
“爷爷!”古素衣知道,烛阴泣血丹是上等的灵药,民间传说能起白骨,活死人,她精通药石之道,知道这是民间的误传,但是这丹药极难练成,不但材料难寻,炼制更是苛刻。古应悟早年征战,曾经从屠村的盗匪手中,救下过一个无名的村庄,这村庄虽然无名,却是藏有隐世的丹药名家,古应悟为救村庄,身受重伤,得赠三颗烛阴泣血丹,当场吃了一颗,从鬼门关口绕了一圈回来,从此不单没有后遗之症,反而强筋健骨,力大无穷。第二颗为救父亲,献于王庭。这第三颗本来是爷爷保命之物,今天却二话没说,喂给了萧紫庭!
“我古应悟岂是贪图性命之辈!”古应悟知道孙女的想法,朗声道:“此子救了我孙女,便是我家的恩人,区区一颗药丸,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