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一大清早,天刚亮,小屋的门就被拍得嘭嘭作响。
“小娟哪,快开门,天都亮了还在睡,唉,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晚上不睡觉,早上睡懒觉,真是全身的坏毛病,该也改不掉——”
门外传出一个老女人的声音,一边拍门,一边数落。
方晗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
刚刚正在做的一个梦,被打断了。梦里,他有了好多好多钱,正带着熙熙和杜娟周游世界呢。
“这是——?”他诧异地看着一骨碌在床上坐起来的杜娟。
杜娟也是一脸慌乱的样子。
“我妈,是我妈来了!她怎么来了?怎么事先也不说一声?方晗,你待会儿要忍耐一点,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巴喜欢乱说,你别往心里去——”杜娟手忙脚乱地起床,一边交代着。
“行,没问题,我保证配合好。”
方晗也在床上坐起来。
睡在他们中间的熙熙也被吵醒了。
“麻麻,这是谁啊?好吵啊!”
“别乱说,是你外婆。”
“啊?外婆?狼外婆怎么来啦?”熙熙睁大眼睛。
狼外婆??
看着熙熙一脸嫌弃的样子,方晗有些诧异。
难道是说,熙熙不喜欢她这个外婆,或者说,她这个外婆不喜欢她?
杜娟迅速地穿好外衣,方晗也已经穿好了外衣,正给熙熙穿衣服。
杜娟拉开了门。
“妈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我来你这里还要通知?通知你做什么?我自己的女儿家,我还不是想来就来?”一个肥胖的老女人,一边大声喧哗着走进屋,一边双眼像探照灯一样,在屋内扫射。
探照灯首先落在了方晗的身上、脸上。
方晗冲她点点头,想招呼她,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招呼,杜娟情急之中也没跟他交代。
“你是谁?怎么在我女儿的家里?”
“妈,他是孙浩啊,孙浩前几天回来了。”
“孙浩?孙浩不是——”
“外婆,这就是粑粑啊,粑粑是不是长得更帅了,你就不认识了啊?”熙熙接过了话茬。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乱插嘴!什么你爸爸?你爸爸早就死了!还整天爸爸爸爸的!”老女人毫不留情地揭开了母女俩的伤口。
“没有,我粑粑没有死,你瞎说,你瞎说!”熙熙的眼圈立刻就红了。
方晗深吸一口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哼,要不是你这个拖油瓶,你妈早就嫁上好男人了,那么多有钱的男人看上她,她都没答应人家,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拖油瓶——”
“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这一大早来,就是来吵架的吗?”杜娟终于发火了。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我早就让你把这个小丫头还给他们孙家,你自己再去找个好男人开始新生活,你偏不听,当初就不应该把这个小东西生下来!现在倒好,为了这个小丫头片子,难道你就这么过一辈子?我这都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你为我好,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哼!死鸭子嘴硬!你看你现在过得这是什么样的日子?要我说,你当初就不应该嫁给那个孙浩,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边,还随时都有危险,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当初要是听我的话,跟那个张——”
“妈,你能不能别说了!”
方晗觉得这种情形下,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回避。
像这种老女人,他见得多了,越是有外人在场,她会说得越起劲。
他快速地给熙熙穿好衣服,然后带着她进了卫生间里刷牙洗漱,然后准备出门送她去幼儿园。
当他抱着熙熙正要走出门的那一刻,老女人在身后叫住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你在哪儿上班?一个月工资多少?你有房子吗?有多少存款?什么都没有的话,最好别打我女儿主意——”
方晗回过身,平静地看着这个老女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杜娟,会有这样的一个妈?
“你走吧你走吧,快走快走,我来跟她说——”
杜娟将他连推带拽地,送出了门。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门已经在身后关上了。
“讨厌的狼外婆。”熙熙撅着小嘴咕哝道。
方晗抱着熙熙往前走。
他的心里现在有点乱,他不知道,若是以后经常碰到这个老女人,自己该怎样应付?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这老女人,这么无情地伤害熙熙,是他所看不惯的,不仅看不惯,而且心里还窝着一团火,如果不是因为老女人是杜娟的妈,他早就发作了。
“粑粑,你没回来的时候,以前有一次,狼外婆把我带到一个好大好大的商场里,准备把我丢掉。”
方晗心里一惊,这个老女人,这么歹毒?
好歹熙熙也是你的外孙女,而且还长得这么可爱!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找到了一个营业员阿姨,让她打电话给我麻麻呀,幸亏我把麻麻的电话号码记住了。”熙熙一本正经,皱着小眉头说道。仿佛还对当时的处境,心有余悸。
如果熙熙说的是真的,那这个老女人,已经涉嫌遗弃儿童罪了。以后看来,对这个老女人,真的要严加防范,小心为妙。
“麻麻说,狼外婆是神经病,让我别理她。”熙熙说道。
“唔,既然是这样,咱们以后躲她躲得远远的,好不好?”
“嗯,好。”熙熙很郑重地点头。
方晗不由地搂紧了熙熙,仿佛是害怕她被老女人偷走似的。
“什么?他只是一个厨师?而且还是个学徒?你不会是被他骗了吧?”方晗抱着熙熙走后,在听了杜娟简单的介绍之后,老女人大喊大叫起来,“怪不得我看他全身上下一副穷酸样,什么?他是好人?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我看哪,别哪天你被他卖了,你还在帮着他数钱!——”
面对这样的妈,杜娟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看来,只有找机会跟方晗解释了。
可是,她又觉得无力感,这种事情,能解释得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