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告诉我,刚才那个富婆是谁?”国富焦急的问。
“进屋里说吧。”
赵大仙外表很斯文,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就像是个旧时代的教书先生。
他的名字叫赵广普,说起来算是惠清的发小,他们小的时候是邻居。
赵广普读了很多年书,是个文化人。
他专研八字算卦、手相面相,深通心理学,所以在农村迷信看事这方面混的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十里八村来过的人,他都记得住,尤其是李国富。
李国富服过兵役,部队转业就回家务农了,乡里找他去当村官他都不干,也算是个人物了。
要问赵广普为啥尤其记得住李国富?原因只有赵广普自己最清楚。
男人一生中通常内心里最过不去的坎,就是深爱过却得不到的女人。
赵广普实际上也不过是个这样心里有道坎的俗人。
只不过他打着会看事的招牌,连蒙带骗的混出了名堂,十里八村的人们就称他是大仙了。
国富哪里知道赵大仙心里的那道坎啊?他现在只想知道,惠珍的事是不是谣传。
“你不用问了,都是真的。”
赵广普喝了口茶水,直截了当的说。
国富顿时就呆住了,自己这还没张口问呢!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吗?”国富有些不服气的问。
赵广普冷冷的一笑。“你想问刚才走出去那富婆是不是被惠珍拆散那家庭的原配!”
说完,赵广普就用无比凌厉笃定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国富。好像在等待着看国富崇拜他的表情。
国富确实被震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问题的?”
赵广普得意的笑了,“唰”的打开折扇优雅的扇着。“大家不是都叫我赵大仙吗?”
国富顿时就无语了。
“刚才出去那富婆,就是宏远建设集团老总于峰的原配。你小姨子给于峰生了个儿子,于峰就跟原配离婚了。”
看着国富那无比震惊的表情,赵广普的心里一紧。“你跟惠清都不知道这些事吗?”
国富木然的摇了摇头。
“李国富,你把惠清给耽误了。她嫁给你,就跟着你窝在那个山沟里搞什么大果园,连个电话都没有!……”
赵广普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急忙住嘴冷静一下。
“你还知道些什么?知不知道我家三果现在怎样了?”国富的声音很破碎,都有些沙哑了。
赵广普示意刚迈进屋的妻子出去,等徐大凤把门关好了才又开口说话。
“国富,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我跟你说了,你要想好回家去怎么跟惠清说……”
由于国富此刻情绪太激动,黄脑门被搂的死紧,几乎喘不过气来。它奋力的挣扎着,想逃离男主人那有力的怀抱。
黄脑门这么一挣扎,赵广普总算注意到了它。
“国富,你抱着只小公鸡过来干什么?”
肯定不是送给他杀了吃肉的,因为这只黄脑门的黑公鸡实在是长得太小了。又瘦又小,恐怕只有一把骨头。
“哦……没什么……”
此刻的国富忧心忡忡,还哪里有闲心说黄脑门的那些壮举啊?
“你刚才想对我说的是什么?”国富隐隐约约能感觉得到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情。
“当然是大事情了。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肯定不是好事……”赵广普扇着扇子,幽幽的说。
“到底是什么事?”国富急了。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赵广普不高兴了,反倒不想说了。
国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缓和了口气。“我媳妇还病着呢,一个人躺在家里……”
国富的话音未落,赵广普突然站了起来。“惠清怎么了?”
国富一愣,“持续高烧不退,打了好几个吊瓶了也不见好。我寻思着来请你去看看,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TMD傻啊!持续高烧不退还不上医院,在家呆着烧坏了怎么办?当过兵的人还迷信个屁啊!你咋还能信那套呢!”
赵广普立即不淡定了,瞬间对着国富发起飙来。
国富被赵大仙的过激反应弄愣住了,一时之间缓不过劲来。
“惠清怎么会嫁给你这个完蛋玩意!赶紧跟我走!”赵广普扔了扇子,气冲冲的往外走。
“去哪儿?”国富还处于蒙圈状态。
“你家!”
于是,赵广普开着他的五菱宏光,拉着国富就跑。
国富是抄近路走山道来的,开车去大溪村国富家大果园那个山沟里,需要跑大路绕很远。
路程绕远,有足够的时间聊天。于是赵广普告诉了国富他知道的一切。
惠珍给于峰生的儿子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想活下去必须做心脏移植。
听到这个消息,国富顿时感到一阵阵的天旋地转,刹那间全身无力,怀里一直抱着的黄脑门终于得到了解放。
赵广普从后视镜里看着静静地伫立在座位上的黄脑门,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国富,这只黑公鸡是怎么回事?”赵广普面色严肃的问。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是忘了喝孟婆汤似的,也没准跟你一样仙人附体了。”
国富此时心事重重,黄脑门的事情被他说的漫不经心。
“嘎吱”一声,赵广普突然踩住了刹车,转过身去盯着黄脑门看。
黄脑门被赵广普看得很不自在,却迎着他的注视,不卑不亢的回望着。
“我的天哪!”赵广普沉重的叹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先带惠清去看病吧!”
一路疾驰到国富的大果园山沟里的家,还没等他们下车,就发现惠清正从屋子里走出来喂鸡鸭鹅,看上去气色还可以,似乎已经退烧了。
赵广普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下车去面对惠清。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山沟里,触目可及的果园的确规模宏大壮观,一块块开荒农田也错落有致。
这就是惠清选择的生活,似乎看上去还挺不错,至少不是那么的一穷二白。
惠清发现了车子,放下手里的笸箩向车子走了过来。
“国富,你最好弄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再跟惠清说……”
国富看了看赵广普,这个时候才缓过神来怀疑他。
“我说赵大仙,你不会是暗恋着我媳妇吧?”
“哎呀,是广普哥来了,你可是稀客啊!快进屋坐啊!”惠清走了过来,看到是赵广普急忙打招呼。
“你高烧退了?”
“啊,不烧了,好多了……”
“哦,那我走了!这天都快要黑了,我还有别的事呢。”说着,赵广普就开车走了,大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不让你去,你到底还是去了!还把赵大仙给请到家里来了?这得给他多少钱啊!他那一套都是骗人的……”
听着妻子的碎碎念,国富突然就释怀了。
黄脑门跟在男女主人的后面走,无心搭理热情迎上来的小鸡们,它现在的小脑袋瓜子里全是刚才赵大仙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