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市城郊结合部,一间低矮破旧的出租房内,一个胡子拉碴的猥琐青年正蹲在电脑前,此刻正废寝忘食聚精会神的观赏着岛国爱情动作大片。
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丰富多彩的味道,细细闻来,应该有方便面、汗臭味、几个月没洗的臭袜子臭鞋子臭裤头,以及其他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但是该猥琐青年真乃神人也,居然浑然不觉,仿佛与这样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砰砰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得此男一阵哆嗦,急忙关掉香艳的画面。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门口站着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妇女,见到此妇女,他的神色显得很是慌张。
原来该名妇女正是房东,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今天来正是收房租的。
只见她两手叉着腰,满面怒容,看样子她立马就要发飙了。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而是本能的倒退了好几步,并捏住了鼻子。
原来她是被房子里的气味熏的,房子里味实在太大,不开玩笑,这味道真的不亚于化学武器,熏得她差点吐了。
她不禁皱起眉头,捏着鼻子大骂:“你个缺德玩意,你是不是想熏死老娘我?好不用付房租。”
猥琐男脸上堆着笑:“哪能呢?老板娘真会开玩笑,这不我不就没事吗,要是您熏死了,我不早熏死了。”
“吴伟,老娘我还真的服了你了,居然这样都没被熏死,我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原来此男名叫吴伟,他略显尴尬:“老板娘,别开玩笑了,我不是人难道是鬼啊?”
“你要是再不收拾收拾你那屋子,我觉得你迟早要变成鬼。不过你变不变成鬼与我也无关,我心疼我的房子啊,好好的房子被你硬生生折腾成啥了,都成猪圈了。吴伟,你要是不马上给我搞干净,立马就给我滚蛋!”
“是,是,我马上就搞!”
胖房东正要转身走人,突然,她想起了此次的正事,她又转过头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搞,搞你妹啊!哎呦喂,你看看你这混账给我气的,差点都忘了正事了。”
吴伟心里一沉,这正是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啊。
果然,胖房东冷笑道:“吴伟,你说说看,你都欠了我多长时间的房租了?”
吴伟支支吾吾不说话。
“我就知道你这德性,那好吧,我就再提醒你一次,你都欠了我半年房租,你说说看,你到底什么时候交?”
“哦!我说什么事呢,不就是半年的房租吗,老板娘,你放心,这几天我发了工资就立马交。”吴伟豪爽的拍了拍胸脯。
“你这话都说了半年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老板娘,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胖房东明显已经不再相信他的为人,紧盯着他半天,然后道:“这可是你说的,也好,那我就最后再宽限你七天,如果七天后还没钱,什么话也不说了,立即给我滚蛋。”
“一定一定,这次说什么也把房租交了,你再相信我一次。”
胖房东骂骂咧咧的走了,猥琐男抹了一把冷汗,又回去坐到电脑前。
他是家里三代单传的男丁,自打一生下来,家人就将他当做宝贝,集万般宠爱于一身,什么活也不让他干,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养成了他好吃懒做的坏毛病。
作为家里的独苗,家人可以说对他寄予了厚望,上学时他还算争气,虽然考取了一所普通的二本大学,但也算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
他在大学里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一毕业他就傻眼了,学的专业什么吊用没有,找工作屡屡碰壁,即使找到了工作,因为他好吃懒做的性格,所以往往都干不长,最长的工作也没超过半年。
现在他又找了一份卖保险的工作,干保险虽则没什么门槛,好像人人都能干,但其实保险是天下最难做的行当。
因为推销保险的往往被人认为是骗钱的,经常被人白眼。做保险需要脸皮厚和百折不挠的精神。
不过他好像脸皮还不够厚,百折不挠的精神更是没有,再加上好吃懒做的性格,几个月下来,愣是没做成一单生意。就如同他写的意淫网文,几个月下来零推荐,也算创造了起点中文网的一个奇迹。
就在前天,经理已经找他谈话了,这个月如果再做不成一单生意,就让他滚蛋。
虽然这么落魄,但是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和家里的独子,他还是很好面子的。他不愿意跟家里人说出自己现在的惨状,而是瞒着家人说自己在外面混得很好,现在在一家世界500强企业里工作,是个高级白领。
为了保住饭碗,也为了能够交上房租,没得法子,他很不情愿的关掉电脑。
他匆匆洗漱了一遍,刮了刮好久未刮的胡子,穿上满是褶子的西服,系上廉价的领带,穿上地摊上掏来的劣质皮鞋。
皮鞋已经沾了不少灰,早就失去了光泽,他皱了皱眉,用抹布使劲擦了擦,终于露出了一丝本来的面目。
穿戴整齐后,他夹上价值20块钱的公文包,硬着头皮,顶着凌厉的寒风,出门碰运气拉保险去了。
今年虽然说是暖冬,但老天爷仿佛跟他对着干,今天天气却异常寒冷。
走在城郊结合部的街道上,吴伟冻的瑟瑟发抖,由于他早上起来就没吃饭,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就在此时,路边飘来一股令人垂涎的香味,令又冷又饿的吴伟,难以抵挡住这种诱惑。
他飞快的跑了过去,原来是个煎饼果子摊,卖煎饼果子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吴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大家都叫老李煎饼馃子,那应该是叫老李吧。
那老李卖煎饼馃子都不知道卖了几年了,生意特别好,往往要排很长时间的队才能买到,而且每天雷打不动的到早上十点就收摊。
今天吴伟出来有点晚,都快十点了,也算吴伟运气好,老李的摊前只剩一个顾客了。
等这个顾客走了,吴伟凑了上去:“老李,还有吗,给我来一个。”
老李头也没抬:“有,正巧,你是最后一个,十点过后就不卖了。”
当他抬头看到是吴伟,好奇道:“呦,这不吴伟吗,今天怎么这么晚,不上班啊?”
吴伟有点尴尬:“上班,现在不是要去吗。”
老李看了看他窘迫的样子,叹了口气:“吴伟啊,我看你这个班还是别上了,不适合你,要不我教你做煎饼馃子卖,总比你上这个班强。”
吴伟脸一红,但嘴硬道:“开什么玩笑,我堂堂一个大学本科毕业生,卖煎饼馃子,老李,你真是看得起我啊,你看我现在西装革履,好歹也是白领,怎么也得比你卖煎饼的强吧。”
老李上下打量了他,然后笑着摇头:“你算什么白领,是工资白领吧。”
吴伟知道老李嘲笑他,但他并不生气,废话,这些年,鄙视自己的人多了,他早就习惯了,老李算哪根葱啊。
“老李,我发现你还挺有幽默感的,不过我不跟你计较。你还是老老实实摊你的煎饼吧,等会煎饼焦了,我可不付你钱啊。”
老李不说话了,而是专心的做着他的煎饼。只见他熟练的将一团绿豆面团放在鏊上用木推子摊平摊圆,然后再打入两个鸡蛋,等一面煎至金黄,迅速的翻到另一面煎,然后放入一个馃子,再将面饼左右翻折裹好,涂上果酱,撒上一把葱花,最后将煎饼馃子对折,放入一个纸袋子。立时,一个色香味俱全的煎饼就做好了。
在老李做着煎饼的时候,饥肠辘辘的吴伟早就口水直流了。
等老李做完煎饼,吴伟问道:“多少钱?”
“五块。”
吴伟艰难的从兜里掏钱,结果,掏了半天,掏出了皱皱巴巴的几张钱,加起来大概只有几块钱的样子,这些还是吴伟所有的积蓄了。
吴伟看到老李一直在注视自己,脸色一红:“看什么看,还差你五块钱不成。”
老李摇了摇头:“算了,我也要收摊了,看在你是我最后一个顾客的份上,这次就算我请你吃好了。”
吴伟一喜,看不出老李还这么大方。吴伟急忙将仅剩的几块钱揣回兜里,谢过了老李,然后迫不及待的拿起煎饼就往嘴里塞。
煎饼真的很好吃,饼香软,馃子很脆,再加上葱花和果酱,真的是人间美味,难怪老李的生意这么好。
吴伟很快把这个煎饼吃完了,感觉意犹未尽,本想再来一个,但是碍于面子,人家是白送的,总不好意思再向人家要一个,再说人家也开始收摊了。
吴伟忍着再吃一个煎饼的冲动,坐上了2路公交车。
坐着坐着,吴伟感觉一阵头晕眼花。也许是衣着单薄,也许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又或者是晕车。
没办法,他只好就近下了车,也不知道是哪里,昏昏沉沉、漫无目的的瞎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