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抚向龙瑾的眉头将她皱起来的印子细细的平了去,言道:“不是天魔之战后,与魔君一同灭族便所剩无几了?怎得又成了族支?”
“只是传言而已。”龙瑾抚下我的手笑了笑以示宽慰,仔细看了看折子脸色更甚,言道:“当年他们同魔族一起为祸人间,杀进九重天,妄想取代那位控制九州,被几位远古帝君夺了元魂打进一座深渊封了起来,五位远古帝君因天魔之战身陨,留了神识保护封印。”
“当年不过老祖宗网开一面,心想好歹也是龙族旁支才没灭了他们满门,如此再看这些人也忒不知好歹。不过才稍稍得以喘息,竟妄想破了封印放魔君出来!岂有此理!”龙瑾怒拍珊瑚桌,我忙拉住她的手言道:“莫气。一群无妄恶徒罢了,既是龙族旁支同出一脉自然伤害不得,省的有人说你不顾血脉,当年老祖宗没做的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龙瑾稍稍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只是倘若真被他们把魔君放出来,这罪过就大了。”
“找四海龙王前去敲打一番,大惩小戒再加强守卫,总是有办法可行的。”言罢我起身拢了拢广袖,“我想三日后就去那昆华界,省的在家看着京华心烦,你最近要事加身还是莫要陪着我去了。”
龙瑾将朱批放在笔架上,合上最后一本折子伸了伸懒腰,而后将脸置于右手撑起半个身子,金瞳凤眸眯起,却还是被疲惫淹了满眼:“我哪日不是要事加身?无碍,我也应当给自己放个假了。四海老龙王又不是吃白饭的。”
我点了点头:“如此你更不必非要陪我,有时间就找个人好好的出去游山玩水玩一圈罢。”
龙瑾无奈笑了笑:“都活了一千多年了,这世间还有什么景致没见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龙拓这小子往常总是时不时的弄些新鲜玩意儿来与我解闷,这几日倒是怎么也不见来了。”
估摸着是因为偷了海水酿被东海龙王锁在家里闭门思过了吧。
心念至此,我将那日龙拓醉酒之事与她说了一二,后言:“不如你下旨让龙拓也去那昆华界吧,有人保护你还能与你解闷,倒是好事。”
龙瑾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也好,往来运送折子也要废不小的功夫。”言罢开始修书一封,随后将信递给我,笑的一脸奸诈:“来吧我的阿九妹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一个白眼翻出天际,接过信做了个微福:“遵命。”
言罢捏了个遁水诀,转身去了东海。
东海龙王今儿个不知又抽了什么邪疯,竟将一路引客的夜明珠都罩了黑纱,一路游来委实艰难,只得老远就唤了路过的人鱼引路。
人鱼领着我一路前去,也少不了说话解闷,我问:“这龙宫今日是怎么了?怎得黑成这样?”
“奴婢也不知,好似来了什么尊贵的客人罢。”
人鱼回答的老实,想来是地位卑微,只知大概,如此我也未多加追问,便随着她唠了些体面话,待到了东海龙宫大门处,我转身对人鱼倒了声谢,便见着龟丞相打老远就一滚一滚的游了过来。
龟丞相今年都三千万岁了,听说当年陪天帝伴读,是这神界出了名的老人,倒是这健忘,也是出了名的。
“青丘圣女大驾光临,小老儿有失远迎。”言罢就见这龟丞相颤颤巍巍的要与我行礼,我赶忙拦下,调笑道:“龟爷爷这可是要折我的寿?”
龟丞相憨厚的笑了两声,忙言不敢不敢。
我从袖口将信拿出来交予他,顺便将信封上龙瑾的私印点了又点:“圣女有旨,东海龙王可在?”
龟丞相忙将头低了几分,连言在的在的:“龙王正于偏殿见客,您先随我来正厅一坐。”言罢起身将我迎进宫门。
谁知刚迈了宫闱,龟丞相忽的一顿,一脸茫然的环绕四周,回头一见我忙作揖行礼:“青丘圣女大驾光临,小老儿有失远迎。”
感情这健忘之症又发了,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言道:“龟爷爷不必多礼,您将偏殿方向告知于我,我自行前去。”
龟丞相一愣,言:“可是龙王召见?”
我言:“圣女有旨。”
龟丞相连忙将方位指给我,这次倒是连龙王于偏殿有客都忘了,“圣女您于那血色珊瑚树往西走再转个弯便是了。”
我点了点头,转身告辞。
走了两步,却听龟丞相又言:“青丘圣女大驾光临,小老儿有失远迎。”
“……”
“哎哎!圣女您别跑啊!!!……这孩子怎得窜的跟兔子似的。”
待逃至血色珊瑚树旁,我整了整因步履慌乱而飞了的头饰,便端了圣女的架子向西走去,走至后花园,各式各样的珊瑚树映入眼帘,这陆海之景各有各的美,见惯了花鸟山水,五彩珊瑚也撩人的很,倒是引路的夜明珠都蒙了黑纱,美则美矣,还是少了一点动人之处。
穿过后花园,偏殿便现于眼前。我正想着既然龙王有客,便回了花园逛会儿再说。却听的殿内一声脆响,是瓷器摔落至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