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手扣拳冲向嘴边咳了两声,将他从自个儿编织的橙明黄的梦里拽了出来,见我一脸戏谑,龙拓破天荒的将脸红了一红,展开手中山河扇胡乱地扇着,“今个儿这天还真热呀。”
“嗯,确实炙热。”我笑着应了句,龙拓却知我另有深意,便顶着比刚才还红的一张脸越过我进了屋,临进屋之前,还孩子气的冲倚在门口的辰之伸了伸拳头。
四下无人,见只剩了我跟辰之,我便将袖子拢了拢,寻去我自己的房间,身后一阵萧索,辰之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我转身将他望着,“奔波一路了,你也去歇着吧。”
辰之的紫眸恍了恍,好看的薄唇抿起,“我说过我要护着你。”
我敛了眼,低头抚起了袖口的褶子,这话虽残忍,却还是早些说给他听的好,“辰之,不管你护着谁,可曾问一句那人要不要你将她护着。”
辰之一怔,我接着道:“吾乃青丘圣女,身份尊贵也自有修为,倘若有人想伤我,便要掂量掂量这些后果。如此,不管是今日明日还是往后在昆华界的每一日,我都不需要你将我护着。既然东海龙王命你同龙拓侍于阿瑾左右,你便要时时刻刻记得你的职责。”
言罢,我竟没敢看辰之的神情,便端着架子回了屋,门一关,才发觉刚刚我的慌不择路。忽的翻江倒海的回忆涌了上来,头痛欲裂。我强撑着寻了床榻倒下,才敢放任记忆肆纵。
那年我寻了五哥修习法术,每次见着京华时一片风清云淡,却是吃了不少苦头也不曾与他道过,哪怕是有几次被他撞见了,也被我以小磕小碰的名义回了过去。他只道:“最近阿九撞的墙和门框委实多了些。”
他是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思的,怕是知道了,也是不信的,依着他的话说,便是:“尊卑有别,京华不敢高攀。”
我也知他与我身份悬殊,可话本子里也写了,“我心里有你的时候,你便是千好万好,你哪怕是坨屎,我也愿意当苍蝇围着你。”这话虽恶心了点儿,但情意却是丝毫不差的,与我的心思,也是丝毫不差的。
唯有那一次,我彻彻底底明白了,我的心思,怕是烂在肚子里便好。
同五哥修习了十年,小法小术已满足不了我的胃口,便去央了五哥教我太乙真人的至上仙法,五哥说要问过师傅才能教我,我便乖乖的等他从九重天上回来,我等啊等,等啊等,等回来的除了五哥,还有一鹤发童颜的俊俏少年。
五哥出声:“小九,问太乙真人好。”
我一愣,忽的惊觉眼前这跟我一般高的少年便是九重天上辈分极重的太乙真人,心里一慌便满嘴跑车,说了句:“太乙人真好。”却见五哥脸都绿了也没发觉自己说错了什么,太乙真人哈哈笑了许久,直喊有趣有趣,待他笑够了,便将拂尘一抖,端了上神的架子,倒还有那么份派头,“待本尊探过神识,再考虑要不要将至上仙法教与你。”
我当时只听得要将至上仙法教与我,便异常乖巧的将脑门迎上了太乙真人的手心,片刻,太乙真人似乎被烫到般收回来手,惊愕地将我望了望,便掐指算了一算。我瞧着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心里直嘀咕,莫不是他反悔了吧。
却见太乙真人将拂尘又抖了一抖,与我言道:“女娃,你可知你体内神魂来源?”
我被他问的一愣,那日的脑袋似乎格外的不够用,只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却见太乙真人托了下巴看着我一脸苦闷,“最奇怪的是这神魂与你的元神竟不排斥,白让你这丫头捡了几万年的法力,真是好命。”
五哥拱了手,一脸紧张:“师傅说的这个神魂可对小九有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将这神魂剥离?”
太乙真人笑了笑:“有害?我看是这丫头有福才对,这神魂与她既不排斥,又相处的极好,她白沾了人家几万年的修为,偷着乐去吧。”
五哥闻言松了口气,我也松了口气,这下他总肯将至上仙法教与我了吧。
“既然如此,也是天意。至上仙法,便由本尊徒弟教与你吧,你且记得,不许招惹祸事,你虽不曾拜本尊为师,却是本尊的徒弟教了你,如此算来,你还是要唤吾一声师尊的。倘若你招惹祸事,品行不端,本尊便亲自拿你是问。”
虽他长了一张娃娃脸却端的老气横秋令我十分不爽,但为了修为更进,说什么我都应了,只拱手笑着:“上神说的是,我定会潜心修炼,不辜负您的一片苦心。”
太乙真人瞥了我一眼,不屑道:“你这副嘴角倒是跟你哥一开始一模一样。”我闻言一顿,五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直说,“师傅您还提那些陈年旧事作甚。”
“提来打趣罢了。”太乙真人将拂尘置于臂上,踏上云头,临走前又将我望了一眼,只叹道:“女娃,你定要记着,无爱故无恨,无恨故无障,心生魔障,则万念具损。”我念着那至上仙法,便直应着,待把真人送走,我忙缠着五哥让他教我,五哥开始不愿,后来被我缠的没了办法,便将口诀教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