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理他,拢着袖走着:“既然龙宫三殿下这么喜欢看戏,那就趁现在还有空便再好好看一看罢,省的一会阿瑾将折子与你对半分一分,最近这一段时间,三殿下怕是没得看了。”
惊的龙拓抖了一抖,山河扇颤了一颤,他老老实实的默了,我心里一片圆满。
随后袖子一片拉扯,我回头望去,明明日头正大,那人还是一片清寒,如皎似月,将嘴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他言道:“阿九,他说的那人,是谁?”
做神仙的日子久了,足以让人忘记很多东西,比如年岁几何,比如爱恨纠葛…很多人都知司风神君年幼时曾同青丘小女定下一则婚事,却有很多人忘了,如今执掌天地风向,常驻万妖院看管神器十方化境的司风神君东泽已不再是那个爱哭鼻子的稚童,而众人眼前这个端着架子,风姿绰约的青丘圣女,也不再是那个翻江倒海,作天作地的胡闹小儿。而聃倾刚刚的一番话,无异于提醒了大家这个事实——我,是青丘圣女,也是司风神君那个传说中未过门的仙侣。
我望着拉着我衣袖的高大男子一时竟奇怪的默了,我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件事情,也不知要不要和他解释,总觉得若是解释了,就很是奇怪,可若不解释,我心里又生出了几分别扭,怕是要他误会那般。却又见得眼下人多眼杂,这样不成体统,便抽回了袖子,望着辰之:“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
随后转袖离开,回头望了望,那雪色身影并未跟了上来,只余龙瑾亦步亦趋的跟着我,不肖一会儿那橙明黄的身影便与我并肩行着,龙瑾因得今天是第一日入万妖院,圣女的行头安排的甚是雍容华贵,单单就是额上那颗夜明珠,就叫我回头望去的时候晃了眼,随后,听她言道:“若不是昆华帝君提醒,连我都忘了你与司风神君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了。看来你未把这婚事放在心上,有些人也是当了真的。”
我揉了揉眼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哪能做的得真,我来这万妖院,也不过就是想将那婚事推个干净。”
随后龙瑾似是觉得头上流苏凤冠分外的重,扭了扭脖子:“如此,刚刚为何不同辰之解释。”
我想起那人,心下更是烦躁,便接道:“我不知该怎么说,如今出了青丘,处处都要维护青丘的颜面,自是由不得我随心所欲,当下那么多人,若是我同辰之一五一十说清楚这件事,那置司风神君的脸面于何地,置我爹同他爹这么多年的情谊于何地,置我青丘同天帝的衷心于何地。”
“我想着,自行体面的解决了这件事,到时再说,怕也是一样的。”
龙瑾淡淡的望了我一眼,接道:“你考虑这么多,却唯独没考虑辰之的心情。”我忽的一怔,听她又言,“瞧你遇上辰之后行事作风委实不像你,平日里都不曾考虑别人的人,那日竟为了让他别久等了你,连最爱的桂花糕都不吃了,我还当你移了情,毕竟京华那妖的确不是什么良人。虽说辰之也是蛟蛇后裔,却也的的确确出身正统,留着我龙族血脉,若是你喜欢,我也自是支持你。不过...”龙瑾顿了顿,将手拢进了广袖,“怕是我想多了。今日这般看来,他是未入了你心的。”
龙瑾这番话说的我甚是有些心慌意乱,左思右想不得出路,待回过神来,已来了御心殿的大门前,亭台楼阁,高耸入云,往来妖族甚多,化了形的,没化形的,甚至是化了一半的,各式各样是应有尽有。龙瑾名声在外,那些修为尚可的大妖见了龙族圣女纷纷行礼,不肖一会儿就围了一大帮人,是好一阵的寒暄。我常年待在青丘山上,年少时脾气又很是恶劣,左右只有龙瑾一个朋友,因此这些未入仙籍的妖都未曾见过我,正三五一群的将我打量着,再是好一阵的交头接耳,叽叽喳喳,我忽的有些心累,果然青丘还是太过清净了。
瞧着那肩磨袂接的场合与我分外不合,我便与龙瑾作了个手势自相去了御心殿,刚入了殿门便见到了熟人,素鸢姑娘正一袭羽衣款款,素手轻捻着玉牌挨个儿分给进了殿的人,见了我来,似是吩咐了身旁的小童接了她的班,便见那佳人莲步轻移,笑意晏晏走了过来,端的一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我不由得有些唏嘘,好好的绝世佳人,怎得就将那喜好独辟的聃倾帝君装进了心坎里,可还未等我唏嘘一会儿,那款款佳人就向我行了拜礼,开口一片温柔婉约:“圣女在上,素鸢有礼了。”
我拢袖回礼,素鸢笑道:“圣女昨日休息的可好?”我想了想,虽说睡前似陷入了一个分外旖旎的梦,但总得来说还是好的,便点了点头,素鸢随后递了我一块玉牌,刻着的是隶书的二十三,我问道:“这玉牌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