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不由得很是愤恨:“那妖族岂不是令人宰割,连最初的公平都做不到,还算什么天道!”
聃倾笑出了声:“要不说你还是个小丫头,阿九,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定数,这会儿你瞧着是天道掌管人间秩序,可过一阵你再瞧瞧,没准就不是了。所以,虽说妖族如今是被欺凌了些,但因果相依,总有轮回,不必太过愤慨。”而后,聃倾伸手抚了抚额,言道,“待你活到我这个年岁,怕是就知晓,没有什么是能上的了心的,也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只是时间长短罢了,一百年过不去,就一千年,一千年过去不就一万年,总会过去的。”
他这句话,不知是说与我听还是说给自己,可瞧着那人话音刚落,便撑着手臂睡着了,一时间,鼾声微起,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这人酒疯消的委实快了些,便将四处酒坛踢开,望他睡得安稳些。
月上三竿,我回了揽月楼,想着与龙瑾再将长安托付一托付,虽说辰之心细如发,但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便之处,到那时,还要让龙瑾费心一番。可眼见着龙瑾那屋的灯灭了,我又硬生生地止住了步子,四海龙宫事务繁杂,龙瑾能忙完睡下已是不易,还是莫要再多叨扰了。
忽得,侧屋的门开了,一雪衣紫眸的人走了出来,他见了我,微微敛了眸:“我听闻四处有脚步声,想着你该回来了,便出来看看。”
我挠了挠脸,望着那人竟生出几分局促:“我突然想起,此番下界,还未与阿瑾言语过,便想着回来说一声,谁知她睡了。”
辰之嗯了一声,回道:“明日我会与她说一声,你放心去便是。”而后,他又道,“阿九,此番下界,不比人在昆华,务必要收起法力,不得在外界显形。”见我老老实实地应了,他又道,“不管身在何处,都要寻一个模样普通的凡人,将她的壳子套上,你这般容貌太过扎眼,又是凭空出现,不懂人间常识,难免惹人生疑。”
我不知怎地,依旧老老实实地应了,可他却似叮嘱上了瘾,我不由得笑了笑:“你放心吧,左右一个青丘圣女,便是没了法力,我的身手也是足以应付几个凡人的。”
辰之默了,半响,言道:“我不在你身边,总归是不放心。”
我忽的觉得周身的风都热了几度,忙拢袖作揖:“长安就拜托你了。”言罢,便唤了一朵云,伸腿就踏了上去,风起,云动,将辰之未说完的话甩在了身后,待云头飞了老远,我惊觉,这云驾的颇有一股慌不择路的气势,却又不由得庆幸,饶是刚刚我还端得住架子,也挡不住羞了满脸。
我不由得一声叹息,虽说刚刚走的踉跄了些,但好歹保住了我青丘颜面,也算行的周全。心下一静,我便专心驶起了云,瞧见昆华在云下愈行愈远,我将聃倾给的宝珠在袖子里翻了出来,仔细捏了个决,宝珠便在手里发出徐徐青光,金针一晃,便指向了正南。
我沿着金针方向驾着云头,不莫一会儿,行至南海星落湾,宝珠光芒大盛。心思一定,怕此处便是南海鲛人的栖身之所了。我隐去身形,自云头踏上了这沿海的土地,似是刚刚下过雨,这沿海的小城四处都弥漫着一股咸湿的雾气,我收起宝珠,拢着袖子踱入了这霓虹璀璨的城里。
与昆华界不同,这里才与龙瑾曾与我看过的凡间景象一般无二,明明是月上三竿,夜深人静之时,整座城却亮如白昼,四处都闪着五光十色的灯,甚至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时不时地见着穿着随意的男男女女相携而过,竟与昆华那白日里一般热闹。
忽得,一穿着裹胸短裙的年轻女子自我身边走过,她手里拿着的食物散发着果子的甜气,却又像极了火把,我不由得便很是好奇,瞧着她走一步,便将那食物舔一舔,好像很是香甜,我不由得伸指沾了一沾,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的触感,透着一股微微的凉意在舌尖化开,竟好吃的我想跳脚。待我再回过神来,那女子已经走远了,我忙追了上去,想要问问她这是什么吃食,忽得想起自己是不能在凡人面前现行的,便寻了路边站着的一豆蔻年华的女娃,捏了个诀,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再睁眼,我忙跑到那年轻女子面前,女子的脚步滞了一滞,瞧我拦着她,不由得询道:“有什么事吗?”
我伸手作了一揖,笑道:“敢问姑娘手中吃食是何处寻来的?”
年轻女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中吃食,不由得很是纳闷:“这是冰淇淋啊,你没吃过?”女子言中之意,似乎这吃食是她们凡间的平常之物,我忽的有些后悔,早些时日该看一看九州通史的,也不至于此时被一个凡人用如此眼神看着。
我左思右想,扯出了一个由头:“我自小住在山上,只是刚刚不久才下得山来,对这凡间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不够了解。”
“哦,这样啊。”年轻女子竟然信了我胡扯出来的一番说辞,还自己接了句,“原来是刚从乡下来的,怪不得不知道冰淇淋是什么,这样吧,我给你五块钱,你瞧见那个粉红色的车没,挂着巨大的冰淇淋的那辆,对,你拿着这钱,去那买一个吧。”